第100章 第 100 章92(1 / 2)

“姐夫!”江哲将我叫过去,“你再这样,等我姐出来,你怕不是要成长颈鹿了。”

我知道他这是在笑我这紧张兮兮的窘样,打了他一下,自言自语道:“你爸会和你姐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还不就是规划你俩的婚事?”

我直接上脚:“什么婚事!就你爸对我这鬼样子,没有追杀我就算不错了,还会规划我和你姐的婚事儿?”

“姐夫!淡定!”江哲揽过我的肩膀,将我带到厨房,“依我姐的性子,让她偷户口本出来和你结婚都有可能。我爸就她这么一个听话的孩子,这种人生大事,再不喜欢你也会看在我姐的面子上妥协的。你要实在担心,冰箱里有些水果,你切几个端进去,看看他们脸色不就知道我家那个老顽固什么态度了吗?”

我又怂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江哲双手叉腰眯着眼看我道:“姐夫,我真的是搞不懂你们女人的心思,明明心里恨不得立马过去偷听人家在讲什么,表面上又要各种推辞。”

“什么嘛,偷听人家讲话确实不好啊!”

“谁说偷听啊,你光明正大地进去,看看他们的反应不就一切明了了?要是我家老顽固见你的脸色不错,说不定我姐已经把他说服了。姐夫,不要怂!我就不陪你了,我今天和我女朋友有约,你懂的吧,女朋友最要紧。”

我眨眨眼示意他赶紧去,自己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终是说服自己打开冰箱拿了几个橙子。

走出厨房的时候江哲正准备进自己房间换衣服,见我做了决定,笑着对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便屁颠屁颠地关上门准备去见他的女朋友去了。

一路上我各种活动我的面部肌肉,以图一会儿进去的时候笑得灿烂点,讨讨我这老丈人的欢心。

“你说了那么多,我又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思?但小烨,你明白爸爸的心吗?爸爸是过来人,爸爸知道,你不属于她。年轻的时候玩个新鲜就够了,她给不了你幸福的。等你们以后新鲜劲过了,开始面对现实了,年轻时候的海誓山盟怎么看,都会变得可笑。”

一听就是在声讨我的。我渐渐敛去笑容,端着果盘愣在门口,橙子切得有点多,手端得有些酸。一时不知道该进去还是离去。

“姐夫,站在门口干啥?”江哲拿着面霜走到我身旁。

我扯了一丝笑:“静观其变懂不懂?”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轻声说道,“建议把牛仔裤换了。”

“啊?不搭吗?”

“有些奇怪。还有,眉毛修一修会更帅。”

他笑嘻嘻地凑过来:“嘻嘻,姐夫,你不懂,我女朋友就喜欢我的眉毛。”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乖乖地回房间换去了。

待确定江哲进屋了,我才凑近一些,贴着耳朵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人。

“反正我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人成为我的女婿的。”他爸爸的声音像极了国产偶像剧里摆烂般的“我不听我不听”。

“我和你妈妈不是没有尝试过接受她。我们有过努力,但这个言景行跟我们心目中的女婿的样子相去甚远。还记得你两三岁的时候,小小的一个,跟个洋娃娃似的。街坊邻居都说啊,以后得是个多帅多优秀的小伙子才能配得上你啊!”他沉默了很久,“我也不求你找一个多优秀的人来照顾你。我只是想,有个稳重的人,能够呵护你,互你周全。从小你就跟个小大人一样,有时候我和你妈也希望你能像小哲一样,咋咋呼呼没头没脑一点,这样是不是会更快乐?......哪像这个言景行,天天咋咋呼呼,嬉皮笑脸,跟她在一起,需要你一直包容她,容忍她的幼稚,这样的生活太累了。爸爸妈妈希望你未来的生活能过得轻松一点,舒适一点,这是全天下父母共同的心愿。”

房间里一时没了声响,江卿烨没有回答,她爸爸也没再出声。我缓了缓心情,想着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他们的谈话。正准备转身,里面传来了江卿烨的声音。

“爸。”她的声音比较沉重,叹了好长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小时候的我也和你们一样,会时常想,我会和谁在一起,谁会和我共度余生?想了好多种可能。其实说实话,景行这样的人,确实不在我的计划中。我也和你们一样,对自己的伴侣,有一个理想型。在我第一次见到景行的时候,我不认为她是我的理想型,哪怕是后来的相处,我也从未把她归入我理想型的行列之中去。就像您说的,她大大咧咧,整天嬉皮笑脸的。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她笑道,“这个人怎么这么吵?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要说的?明明我已经显露出不想说话的脸色,她却还是凑在我的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当时我就纳闷,这个人就这么没有自尊的吗?哪怕我们之间有过争吵,但只要我去找她,她就会收起所有的利爪与我重归于好。有时候我就在想,和这样脾气的人一起生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在我前面十几年的人生中,我一直认为,我以后可能会跟一个儒雅的、风度翩翩的、会时刻包容我各种错误的人在一起。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那个人都会温柔地注视我的眼,赞许我的一言一行。学生时期,我和景行有过冷战,准确地来说,是我发起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对她动心了。只是那个时候我觉得害怕,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人动心呢?她并不是我这十几年来的理想型,哪怕她是个男生,她也不是......”

后面的话,我便再没勇气去听了。

我将果盘放在门口的柜子上,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便转身往门口走去。途中遇到要出门的江哲,他问我去干嘛,我这才回过神来,随口扯了句:“哦,你姐要吃草莓,我去给她买。”

江哲疑惑地歪歪脑袋:“我们家不是已经买草莓了吗?”他挠着脑袋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姐夫,不用买了,咱们冰箱里有草莓!”

我全当没有听到,麻木地关上电梯门,瘫坐在电梯的角落。此时我只想逃离那个家,逃离那个让我窒息的氛围。脑袋里一帧帧地回放每个与江卿烨爸妈相处的画面,越想越心酸,越想越压抑。

这是我们相爱以来,我第一次想逃离江卿烨。我从未像现在这般疲惫。

是因为江卿烨的那番话吗?是,但也不全是。

从答应和她恋爱起,我就清楚我与她之间的差距,她有着姣好的容貌,能力又出众,待人脾气又好,确实,与我在一起,是我莫大的福分。每当外人得知她是我女朋友时,人们总是夸赞我的眼光,称赞我的厉害。当江卿烨与我闹小脾气不理我时,大家又往往是指责我的不是,就好像,我们之间闹矛盾,都是我的责任。

其实理想型不理想型的,我之前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我也知道我的德行。就我这个性格,没人会把我当理想型。如果在其他时候,江卿烨说我不是她的理想型,我大概只会一笑而过,夸赞自己不是江卿烨的理想型都能把江卿烨骗到手,我真是厉害!

但情况不同的是,今天我是在她父母家,在她父母都不喜欢我,都反对我们在一起的情况下,她说我不是她的理想型,这个作用就完全不同了。在那个家,若没了江卿烨,我便是孤立无援,我便是孤军奋战。

我原以为,我对于江卿烨来说,会是特别的存在。原来初见时,在她眼里,我也是泯然众人。

出了门,找到我的车位,按下钥匙开了门,双手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缓了一阵子,这才将车开出来。

没开一会儿,江卿烨便挡在了我的车前。

九年来,我第一次见她这么狼狈。她仍旧穿着家里的拖鞋,但因为跑得太急,脚跟踩在地上,没穿外套,刘海被风吹了上去,几缕没扎好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她的耳朵红彤彤的,估计是被风给刮的。

她喘着气与我对视着,眼神中却有着恳求的意味。

也许是江哲将门口的橙子端了进去,也许是江卿烨被我们俩的谈话声吵到,聪慧如她,定是知道我发生了什么,这才如此及时地出现在我眼前。

她仍旧与我对视着,脚步却一步步地向我走来。

我本能地想逃离她,右手迅速地拉动操纵杆,驾着车后退。

一开始,江卿烨追着我的车小跑着,后面因体力不支,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我走远。

当我拐了个弯,视野里再无江卿烨时,我松了口气。

我了解我自己。如果那个时候我任江卿烨走过来,打开我的车门,抑或是江卿烨追上我的车,我知道的,在江卿烨的眼神攻击下,我会立马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和她一起回家。

但就算这样,心里的这根刺依然存在,我依然会介意她在她爸爸面前说出我不是她理想型这件事。

这件事将来会成为我们之间的定时炸弹。

所以,这个时候,让我冷静一下是最好的选择。

我毫无目的地在长宁的各街道上乱窜。期间江卿烨,还有江哲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我听着烦了,干脆改为静音扔到了副驾。

现在是我最心烦意乱的时候,这个时候我最怕听见江卿烨的声音,万一说错了话,造成不可弥补的结果......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开着开着,就来到了之前给江卿烨过生日的海边。夕阳还未落下,沙滩上流连着各色的人。

我将车停在边上,关上车门独自在沙滩上走着。当初我们在这手挽着手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我低头看着我踩出来的孤零零的脚印,再看看一旁那一连串成双成对的脚印,自嘲道:“言景行,是你自己要跑出来的。”

边上有一条街的烧烤,肚子饿了,我随意挑了一家,点上几个烤串和一箱啤酒准备回车上吃。

“小姑娘,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我让我们店的小伙子送你一下?”

我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啤酒,摆摆手:“没事,我一个人也能行。”

待回到车上,吃了串鱿鱼便没了胃口。我将车门打开,开了瓶啤酒对着大海独自惆怅着。海风夹杂着一旁的孜然味吹到我的脸上,这气味实在是不适合我独自忧郁的气质,我欸了一声,起身将它放在引擎盖上,再回到驾驶室独自忧郁。期间副驾的手机亮了,是老胡打来的,估计是来兴师问罪的,我不想破坏此刻的心境,干脆将手机扣过来,眼不见为净。

脑海中回想和江卿烨相处的点点滴滴。我轻笑一声。确实,我这样的人,的确不会成为江卿烨的理想型,甚至,江卿烨愿意与我在一起都可以称之为奇迹。就拿小孟姐的话来说:“言景行,你上辈子是拯救了地球的吧?”

只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人与人相处,总是要讲究平等。我从未体会过爱是什么,直到我爱上江卿烨,这才知道,哦,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啊。她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没有理想型,她就是我的理想型。如此,我自然是希望我能够成为江卿烨的理想型,能够成为江卿烨的唯一。

更让我介怀的,是她那句‘哪怕她是个男生,她也不是’。或许是我现在正在气头上,锱铢必较,这才让她这句话使我如此不舒服,就像她当初拒绝我的话语一样,将我打入冰窖,让我意识到,哦,原来她是这样想我的,哦,原来我在她眼中是这样的人。

酒喝得多了,脸颊热热的,加上海风的刺激,整个人凉飕飕的。下车上了个洗手间,走到副驾给言悦打了个电话,这才紧着衣服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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