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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背后,丽迪莎说话了,听起来,她是每个字都斟酌过后才开口的:“你为什么没有更生我的气呢?”

“你是什么意思?”

“你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可是你却对我始终都那么……好!”

蒂凡尼很庆幸丽迪莎看不到她的表情,还有,她也很庆幸自己看不到丽迪莎的表情。

“女巫们一般不生气。大吼大叫地发脾气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

沉默了一会儿,丽迪莎又说:“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可能不适合当女巫。我有时候会感觉特别生气。”

“哦,我也经常感觉特别生气,”蒂凡尼说,“可我一般都会把生气的事先放到一边,等我想出办法了再去处理它。当女巫的要点就是这个——当巫师也是同理。很多时候我们不用魔法,实在要用的时候,一般也都是用在自己身上。好了,看,城堡马上就要到了。我会把你送到屋顶上的,然后我就要回地牢了,我要去试试躺在稻草上睡觉舒不舒服。”

“你听我说,我真的是非常、非常——”

“好啦,我知道了。你已经说过好多遍了。我对你没什么意见,只是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还得你自己去解决——这也是当女巫的一个要点,嗯……”然后她心里想:但我原先并不知道。

第十二章?罪中罪

稻草还是蛮舒服的。一般来说,村民家的小屋里通常都没有多余的客房,如果女巫去帮忙,比如,给产妇接生,到了晚上能在牛棚里睡个临时床铺就算很不错了,应该说是相当不错了。牛棚里的空气其实比人住的小屋里还好一点,此外,蒂凡尼还觉得(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母牛温暖且带着草香的呼吸本身就像一剂良药。

地牢里的山羊几乎和那些母牛一样好。它们平静地卧着,反复咀嚼着草料,还目不转睛地、庄严地望着她,好像等着看她来一段抛球或者歌舞表演似的。

在睡着之前,她最后想到的一件事是:肯定有人来喂过山羊了,肯定也就有人因此注意到地牢里少了一个囚犯。那样的话,她的麻烦会更添一重吧,不过她的麻烦不是已经够大的了吗——大得都很难再大了吧。或者,并没有她想得那么大?因为当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差不多一个小时以后),她发现有人趁她睡着的时候给她身上盖了一条被子。这是怎么回事呀?

是普莱斯顿帮她解开了疑惑——他端着一盘熏肉加煎蛋来了。肉和蛋都有点咖啡口味,大概是他沿着石头台阶一路走来的时候,咖啡洒了的缘故吧。

“男爵大人向你表示赞许和歉意,”他说着,咧嘴一笑,“我还要通知你,如果你需要,他可以安排你去‘黑白客房’洗个热水浴。等你都弄好了,男爵……应该说新男爵还想在书房见见你。”

热水浴听起来真不错,可是蒂凡尼知道她没有这份悠闲,而且,就算是比较简单地洗一下,也要好几个倒霉的女仆提着好沉的水桶上四五层楼。所以她还是凑合一下,有机会的时候用脸盆盛点水洗洗算了【32】。至于熏肉和煎蛋,让它们来吧。她一边刮着盘子里的东西吃着,一边在心里提醒自己:如果今天是“善待蒂凡尼日”,那她稍后也许还能再要一份好吃的。

女巫们喜欢趁热打铁,让人们的善意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要知道,一般过上一两天,人们就没那么热情洋溢了。普莱斯顿在旁边看着她,脸上是那种早餐只有咸粥吃的男生才有的表情。等她吃完以后,他小心地问:“现在你准备好去见男爵了吗?”

他对我的事还挺关心,蒂凡尼想。“嗯,好吧,不过首先我要去看的是老男爵。”她说。

“可他还是长眠不醒的呀。”普莱斯顿说,表情挺忧虑的。

“哦,那肯定不是坏事,”蒂凡尼说,“要是他起死回生了,事情才难办呢。”看到普莱斯顿愣愣地没听懂她的话,她冲他笑了笑,“他明天就要下葬了,所以我才想趁着今天看看他,普莱斯顿。而且是马上就要去,好吗?咱们这就走吧。他比他儿子重要。”

前往地下室的路上,蒂凡尼能感到人们都在盯着她。她大步走着,普莱斯顿为了跟上她,在后面都要跑起来了。下台阶的时候,他身上的铠甲一个劲儿地哐当哐当乱响。她有点替他难过,他一直都是挺善良又挺有礼貌的,可是她才不要别人看到她被一个卫兵牵着鼻子走呢。这种事她已经受够了。人们看她时那种表情更像是怕她,而不是生她的气。她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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