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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怎样才能找到她呢?”蒂凡尼问。

“你只顾着自怨自艾,都没认真听我说话啊。”普劳斯特太太说,“我不是说了吗?你只能等着她来找你。她出现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哦,对了,”她把手伸进衣兜,拿出一个白铁皮小圆盒来,用黑黑的指甲挑开了盒盖,空气中突然多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来一点吗?”她问着,把小盒子向蒂凡尼递过来,“不是什么好习惯,当然了,但是能帮我清理气管,让我的头脑保持清醒。”她捏出一小撮棕色的粉末来,把它们撒在另一只手背上,鼻子使劲一吸,发出鹅叫似的一声(或者应该说,和鹅叫声的发音顺序正相反)。她咳了一阵,眼睛眨了一两下,然后说:“当然,不是人人都喜欢这种‘棕妖鼻烟’,但是要我说,吸了这种鼻烟,会让你更加有老巫婆的范儿。好啦,不说了,我希望那些警察快点给咱们开饭。”

“他们这里还提供伙食吗?”蒂凡尼问。

“哦,当然啦,这些警察还是正派人,只不过上次他们送来的葡萄酒呢,要我说,可是有点酸了。”普劳斯特太太说。

“我们毕竟是在监狱里呀。”

“不是的,孩子,这里不是监狱,我们这是在警察局的拘留室里。还有就是,虽然没人这么说,但其实把我们关在这里,是为了保护我们。你瞧,现在别人都是被锁在外面的,所以就没人能伤到我们了——警察有时候装傻充愣,实际上却很聪明。他们知道老百姓需要女巫,他们也需要女巫。因为女巫是活跃在民间的一股有生力量,能明辨是非,即便是黑白颠倒的时候,她们也能保持清醒。这个世界需要女巫这样的人在边缘地带处理各种问题——各种小麻烦、不便之处都需要女巫来过问。还有那些不是大事,却也不容小视的事。说一千道一万,大家离不开我们。差不多从来都是如此。就比如每次满月的时候,安格娅上尉都要来找我开药方,治她的足掌干硬病。”

她的鼻烟盒又递了过来。

等了一会儿,蒂凡尼才说:“足掌干硬病是犬科动物才会得的病呀。”

“狼人也会得。”普劳斯特太太说。

“哦。我说我怎么觉得她和一般人不一样呢。”

“不过,她把持得很好,我跟你说。”普劳斯特太太说,“她和胡萝卜上尉合租一栋房子,从来不咬人——不过,我现在这么一想,觉得她可能咬过胡萝卜上尉,只是这种事情,咱们还是少说为妙,你说是吧。有时候合法的东西不一定是对的,这时就需要女巫来作出合适的评判。有时候我们女巫可能还需要警察帮忙,当然,是要合适的那种警察。聪明人都知道这一点,蠢人才不懂。麻烦就在于,蠢人还偏偏自以为聪明。哦,对了,小姐,跟你讲一下,你那些精力旺盛的小朋友们全都越狱了。”

“嗯,”蒂凡尼说,“我知道。”

“他们发誓不会逃跑的,现在却说话不算话,这是不是很无耻啊?”普劳斯特太太质问着,很显然,她一点也不怕得罪人。

蒂凡尼清了清嗓子。“呃,”她说,“我想,罗伯会告诉你,有些时候你应该遵守誓言,有些时候却不必拘泥,而他们噼啪菲戈人知道该怎么把握这个分寸。”

普劳斯特太太咧着大嘴笑了:“你这么会说话,简直像个城里人啦,蒂凡尼·阿奇小姐。”

要是你想找个人来帮你看管什么不需要看管的东西(之所以不需要看管,可能是因为任何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想要偷它),那么城市警察署的诺布斯下士就是你的不二人选——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方式来描述他了。再说,也找不到什么靠谱的生物学证据来证明他不是这种人。此刻,他正站在“国王头”酒馆黑暗的废墟里,叼着一支很糟糕的香烟——它是用别人抽剩下的烟屁股卷到新纸里做成的,他对着这支破玩意儿狠狠地嘬着,好不容易才吸出一些烟来。

他完全没有觉察到有人伸手摘掉了他的头盔,然后他的脑袋被人不留痕迹地一击,他基本上没什么感觉就昏迷了。好多只长满老茧的小手帮他把头盔戴好,又扶着他、让他躺到地上,这些事情他就更没印象了。

“好啦,”罗伯嘶哑着嗓子悄声说着,打量了一下四周那些烧黑的木头,“听着,咱们没有多少时间,你们知道吧,所以——”

“哼,很好,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捣蛋鬼还会回来,我果然没有白等这么长时间。”黑暗中响起了这么一个声音,“狗还会回来找它吐掉的东西,傻瓜还会回头再做傻事,犯罪分子也肯定会回到他的犯罪现场来。”

说这话的,是那个人称“疯小子亚瑟”的警察。他划着了一根火柴——对一个噼啪菲戈人来说,这火柴就相当于一支大火炬了。只听“哐当”一声,一枚警察徽章被他扔到了面前的地上——对噼啪菲戈人来说,这徽章就像一面盾牌那么大,小亚瑟说:“你们这帮傻瓜听好了,本人今天不当班,明白吗?不带徽章就不是警察了。我来这里,只想弄明白一件事,你们这些小痞子说话怎么和我这么像,要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噼啪菲戈人啊。”

菲戈人都看了看罗伯。罗伯只是耸了耸肩说:“哼,那你觉得你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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