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2 / 2)

  魏骁躺在床上,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了根烟,却没点着,过了许久,久到门外的敲门声渐渐停了,才说,“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这不是周景辞该来的地方,这肮脏下作的一切,也不配被周景辞这样的人看着。

  这是魏军最后一次打魏骁了。

  念了初二以后,魏骁的个子像树苗一样蹭蹭地疯长起来,远远超出了魏军的个头,更何况魏骁的腹部腰间,肩头胳膊,也因为每天巨大的运动量而形成了一块儿块儿结实的肌肉,而那个半只脚迈入黄土的佝偻中年,再也不能在体力上对他构成威胁。

  ……

  魏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些事情,兴许是太疼了。仿佛一切都是黄粱一梦,却又真实得吓人。

  当年那个躺在地上被亲生父亲打到吐血的孩子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拥有后来的一切。而站在纽交所二楼与爱人一起亲手敲钟的男人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枕边人背叛,而后躺在这荒凉的悬崖之下,等待新生。

  第15章

  魏骁走马观花地回忆着一幕幕、一桩桩、一件件,心像是漏了个洞,嚯嚯地往外流着血,意识却是不清醒的。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二十几年后的魏骁,还是当初那个动辄被亲生父亲吊在房顶上,用皮带断断续续地抽一整个晚上的孩子了。

  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散了架一样,无处不叫嚣着疼痛,骨肉、大脑、心脏,就连游走的血液,都满是苦涩滋味。

  他拼命想要睁开眼睛,却做不到,明明是最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却无比艰难。他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他只觉得好冷、好冷。

  这世界太寂静,没人知道他倒在这里,藏匿于黄土之上,昏死在血泊之中。

  直到清晨的第一束阳光划破黑暗,直到枯枝上的鸟儿第一声歌唱,直到刺骨的风吹***的血液,魏骁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儿来,记起自己是失足掉到了山崖之下。

  他久经波澜,生死关头却还是怕的,他几经挣扎,却动弹不得,微微张开双眼,却只能看到无尽的枯草。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刚到北京没多久时,与周景辞一起去朝阳寺,临走前,有个和尚拉住自己,说他是大凶命格,克父克母,克妻克子,活不过三十六岁。

  和尚的话,前半段是应验了的。

  自从周红弃家而去,二十余年杳无音信,而魏军呢,五十几岁就得了肝癌。魏骁对魏军没什么感情,他性子冷漠,本不欲管,且瞧他自生自灭去了,可周景辞却唯恐落人口实,花着大价钱把魏军安置在了天坛医院。魏骁没办法,在家事上,他向来听从周景辞的,更何况,这点钱他也不在乎。只不过,若想要他人出现在病房里,那可是难上加难了。魏骁不待见他老子,魏昭也没好多少,左右兄妹俩都不愿意管,周景辞只能忙里忙外操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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