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仙门魔门都是农门3（1 / 2）
事实上飞光很快就后悔了。
“怎么样，师妹选好地块了吗？”陈青翰笑眯眯道。
日影西斜，飞光站在层峦耸翠之中，面前是一片广阔的荒地。和周围生机勃勃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片地上的野草已经半枯黄了，彼此蔫蔫地依偎着，正如飞光此刻的心情。
不是吧不是吧，谁家道宗门派的入门考试内容是种地啊？
前世的飞光虽在凡人宫城里长大，但也学习道术，对道宗在民间的组织形式粗略了解一二。
三百年前的道士可没有什么道观，他们最多设置一个固定的宗教场所，以当地郡县命名，称作某治，并在固定的三会日组织活动。经师高功们以拜神为生，又有诸多王公贵族供养，自然不需要自己种地养猪。想到这里，飞光不由暗自扼腕：现在的修真界究竟怎么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不止哦师妹，还可以养一些自己喜欢的小动物，一般是豬或者野雞。”陈青翰在旁提醒。飞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把心底话讲出来了，赶紧尬笑：“啊哈哈多谢师兄，就这块地吧。”
飞光感到心累，只想快点进行下一项参观活动，等分配了居室就赶紧睡觉。
自从中午下了画轮车，迈进太清派大门，她就立刻体会到了图文不符的痛苦。比如说飞光发现太清派山门前有一条长逾九丈的白玉镶金阶梯，约有九千级台阶，雕刻精美，巧夺天工。美中不足的是，这条长长的台阶肉眼可见地窄，宽度堪堪容两个人站立。抬头远望太清派气势恢宏的大门，它连大门的一半都不到，实在不相称。飞光本以为这是入门试炼的一环，没成想刚走几步就被身后的陈青翰轻轻拉住：”师妹哪里去？这是迎宾的礼道，弟子们不从这边走的。“
说着，陈青翰便热情洋溢地介绍起了这条阶梯的由来。故事的主角是大梁立国之初的玉炼真人，他收养一位没落宗室女为徒，并助她登基称帝，最终与之成婚，成为大梁历史上仅有的三位在生前获封”太傅“的权臣。
“玉炼真人功成名就，在太清派山门前修建九千级台阶，就是为了告诉我们：‘天有九重，地有九层，唯我太清，与天同寿！’巍巍九千阶，要让敌人的鲜血在上面纵横流淌。”陈青翰说到激动处，不禁抹了抹眼泪，”正如一位大能所言：‘真正的英雄站在那里，他的敌人的尸体会自己顺着江面漂过来。’”
飞光疑心他说的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但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
“好吧，既然是玉炼真人斥巨资修建的，为何如此窄小？难道这也跟什么高深的道法有关？”
“哦，这个啊。当年陈王对神明非常虔诚，梁朝灭亡的时候我的一位师叔祖跟师祖一合计，决定砍了一半送给陈王做军费。还有这些年观里财政困难，又砍了一些，就成现在这样了。不过还行，不怎么影响使用。“
陈青翰一脸淡然，飞光却在心里暗自吐血。老天爷啊，我说我的生活怎么每天都在负重前行，原来有你们这帮内鬼在替我岁月静好？！
前世的大梁风雨飘摇，孤立无援。本来就民变四起的王朝，在父亲听信母亲谎言北伐兵败后更是雪上加霜。那时候连皇宫里的吃食都不过勉强饱腹而已。去澄心江斩杀恶蛟前，她还把自己从小到大佩戴的金麒麟交给侍奉的女官，让她熔成金瓜子散给士兵们，以便他们能安心守着皇宫里的父皇。
如今虽然前尘已了，可飞光每每想到这些，还是会惆怅不已。
陈青翰看她脸色不太对，以为是哪里说错了。谁知飞光只是摇摇头，说没关系，我们继续走吧。
……
接近酉时，陈青翰终于把飞光带到了住处。
太清观建筑群沿山体从下至上分为三部分，靠近山门的下山是基础设施集散地，如审核挂单道士资质的号房、主要负责迎客的客堂、以及库房账房大厨房。
中山区域则以住宿的静安堂为主，兼有讲学的灵圃堂和纠察风纪的巡寮。
至于接近峰顶的上山区域，则是藏有万卷经书的经堂以及观主和静主、化主、经主、殿主、都管、都讲六位长老的寝殿。
飞光作为灭爻界皇女，本该被以礼相待，至少也要居住上山区域。可是观主和长老们研究后认为魔界失败是因为忽视了群众的力量，因此不能对魔界皇女特殊照顾，要让她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如此方能成就一位心怀天下的魔界主君。
这样一来，飞光就被安排到了中山的静安堂居住。
“别担心，”陈青翰温柔道，一边用钥匙打开一间挂着黄铜锁的新居室，“我忝任静安堂主，就住在隔壁，师妹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
据陈青翰所言，之所以让她一人住在这间居室，是因为其他的房间都住满了人。
飞光回头看看空荡荡的走廊，和旁边一间间敞着门空无一人的居室，心说骗鬼呢？
不过这样也好，方便她随时随地出门寻找凛然镜，不用被同舍的人盘问。不管陈青翰这样做究竟有什么鬼心思，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凭她自己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宗门弟子吗？
思及此，飞光便从容道谢。
……
“快看！”
“在哪里？”
“就那个啊，头上盘双髻，眼睛大得像铜铃的那个！”
“好家伙，是活的魔女！她可真漂亮。”
“老实说，自打师祖把那个宝光赶出门去，我们差不多整整两百年没看见过魔女了！”
“废话，就是宝光在这里你也看不到啊，她不是跟着大师伯修行吗？”
第二天一早，飞光刚从居室里走出来，这些弟子们的议论就如影随形。飞光对别人议论她这件事并不感到特别尴尬，只是希望这些师兄师姐能别打扰她寻找去耕地的路。
现在新学年还未开始，新的一批弟子还没上山，灵圃堂的讲学尚在酝酿之中。飞光唯一能做的就是早早起来去种地，苦练挖坑下种等耕地技巧，防止考试不通过无法入学。那必然将是魔界的奇耻大辱。
当然太清派里的道路也不好找。它们不是普通的路，而是首任观主自创的一项独门秘技。它依据阴阳五行自动生出不同路径，通向不同区域。所谓“大道无常”，一条路今天早上可能通向厨房，晚上再走说不定就变成了厕所。
这种技术在防盗上可谓先进无比，飞光相信就是得镜那为百战百胜的将军老爹来了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不过话又说回来，世界上大多数防盗技术到了最后都不是在防对手，而是防止自己人找到正确的路。这些变幻莫测的道路常常害惨了年轻无知的弟子。什么，你说你是因为走错路迟到的？对不起了您嘞，五行八卦都分不清，到外面跪一柱香再回来上课吧！
这种道路对于太清派的老弟子可能有些幼稚，却在难倒飞光这件事上刚刚好。
她虽然做凡人时学过道术，做天庭水神时也天天跟神仙鬼怪打交道，但是那毕竟都是些暴力输出的活计，有点肌肉就能干，长此以往，小时候学的道术差不多都还给老师了。
正在迷茫之时，陈青翰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她面前。
“抱歉，刚刚去处理了一些俗务。”陈青翰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师妹刚来此处，还不熟悉山间道路，请跟我来吧。”
他抬手掐诀破阵，一路畅通无阻，手势变化间光彩绚烂，仪态万千。
飞光在后头看得连连点头，心里直流口水。不管怎么说，这个大腿她是抱定了，不仅抱大腿，还要把这大腿收归帐下，为己所用！
一路千辛万苦终于到了地头，所做不过是选种，晒种，给土地施肥。这落差委实有点大。不过老一辈的高功长老们早已辟谷，无需食物，这些田地里的粮食大多供给新上山的弟子，也称得上自给自足了。
有陈青翰殷勤相助，这一上午总算不是十分难熬。看他外表一副世家郎君神态，又是地位尊崇的大师兄，却没想到竟然和得镜一样是把农业好手。
“不过种稻而已，不算什么难事。”陈青翰听见她半真半假的感叹赞美，笑起来，“我可不是什么世家子弟，我是师父游历四方时捡回来的孤儿。”
飞光知道这时候应该表达出对揭露别人伤疤的歉意，可是刚刚说了声抱歉，却看见陈青翰那样温柔的微笑，情不自禁也跟着微笑起来。
这样早起贪黑地劳作了大半个月，等到插了秧，田里的事情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这时候新学期开始，陈青翰要忙着给弟子们安排住宿，暂时看顾不到飞光这边。于是找了他最小的一个师妹，道名换作青禾的，来教飞光养猪。
青禾年纪小，只比飞光大了两岁，眉眼弯弯，活泼可爱，对养猪很有经验和兴趣。
她领着飞光去看她的爱宠珠珠——一只硕大的母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