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12(1 / 2)

虞然是被秦炀接回去的。

虞闻声坐在车后座,从他上车开始,便一直沉默地盯着他。

虞然也很沉得住气,无声地与对方僵持,只苦了秦炀,不仅要开车,还得留心后座两父子,时刻观察气氛。

斑驳的光影断断续续,照得车内明明暗暗,阴沉死寂。

没多久虞闻声先退了一步,“知道秦炀在外面找了你多久吗,这里是景城,不是你那一隅小海镇,你人生地不熟,一声招呼不打,出事了怎么办?”

虞闻声无奈叹气,大的躺在病床被判定为植物人,会不会醒来都未知,如今小的更不省心,毫无危险意识。

虞然幽幽然飘出一句:“假惺惺。”

“少爷,先生是真的很担心你。”秦炀忍不住替虞闻声说话。

他找遍庄园去接人的时候,虞闻声喝了不少酒,从脸红到脖子根,正扶着梧桐的躯干催吐,嘴里模糊地唤了几声小瑜。

虞闻声还记着自己当年给双生子取过的名字,怀瑾握瑜,私下只喊他们小名。

再来一次丧子之痛,饶是虞闻声这样如石头般的心,恐怕都要龟裂了。

何况,除了小儿子,虞闻声还有其他想要挽回的东西。

尽管以他站在旁观角度来看,老板想挽回旧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虞然不为所动,盯着车外匆匆流逝的夜色,趁车内黑下来时才瞥一眼身边的男人。

虞闻声背脊挺得僵直,半晌胸口重重起伏了下,沉声说:“下次玩失踪的时候,记得想想她。”

他不提吴白玉还好,一提虞然就忍不住跟他呛声:“虞老板威胁我?”

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从他口中听出尊称,虞闻声深吸口气:“你说呢?”

“没什么好说的,”虞然轻嗤,“商品不配有话语权。”

虞闻声解释那五十万,“那是我给她的补偿,跟你没关系。”

虞然轻嗤:“哈,原来是不要钱的,虞老板挺爱捡垃圾。”

虞闻声被怼得缄口,一路上双眉都打了结似的拧不开。

不想回到虞家,又是另一番风雨,客厅墙上的照片四分五裂,满地碎玻璃,根本无从下脚。

虞闻声才从车上吃瘪,又看到这番景况,温和的面具隐隐有裂开的迹象。

角落放置高尔夫球杆的深口瓶被砸得稀碎,而球杆不见去处。

忽然嘭的一声巨响,从楼上某个房间传出来。

虞然眼皮重重一跳,反应过来,想到书包里的东西,顾不上玻璃渣,伴随咯吱的声响匆忙赶到房间。

地上一片狼藉,书籍,衣服碎屑,玻璃,烟支全部散落在地。

棒棒糖和票根也遍地都是。

肇事者瞧见他,深红色的嘴唇慢慢扬起,向他示威地笑。

虞然盯着地上被踩出鞋印的票根,气息凝滞两秒,一口浊气在胸腔里无方向地蹿动着,撞得五脏六腑闷闷的痛。

方兰歆见他失神很是满意,不听话的小孩就要吓一吓才会乖。

因为找不到他,老爷子对她发了一通火,她凭什么白受着。

“你发什么疯!”虞闻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虞然身后。

他试图挤进门,被虞然用背部强硬地挡在外面,“不劳烦虞老板。”

说着推开虞闻声,关上房门,落锁。

方兰歆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你想干什么?”

虞然伸手解开扣子,脱下西装外套随意地丢到地上,又依次解开左右袖扣,笑得有些邪气,“教你做人。”

径直朝女人走过去,紧实的胸膛一起一伏,他扯开抵着颈根的扣子,锁骨下被碎酒瓶划过的陈年旧伤一晃而过。

方兰歆见他一身狠劲地冲过来,忍不住尖叫:“啊!你别过来!”

手上下意识做出攻击的动作,不过球杆落在了虞然手里而非身上。

他反转,就兰歆抓杆的动作,猛提猛放,方兰歆脱力地跌在床沿,球杆顺势抵住她脆弱的脖颈。

冰冷地贴着她快速跳动的大动脉。

须臾间,她嚣张的气焰被全扑灭了。

虞然居高临下,“没人教你,进别人房间要先敲门吗?”

他弯下腰,单手用肘部扣着球杆,没听到回答,手肘渐渐往下施力。

方兰歆因窒息而被迫张口,激烈地干呕起来,白天才做过美甲的手奋力抓他手臂,隔着衬衣抓出数道血痕来。

“虞然!”虞闻声在门口听到动静,敲了几下门,“你把门打开,别冲动!”

淡淡的腥气冲入鼻腔,虞然眨了眨发红的眼睛,松了些许力道。

方兰歆面目近乎扭曲,趁机甩出一巴掌,咒骂着:“你们都不得好死!”

虞然轻易拦截她的动作,“你该庆幸我不打女人。”

没劲,他嫌恶地放开她,如避蛇蝎般往后退开两步。

打开房门,冷漠地警告道:“没有下次。”

方兰歆疼得嗓子说不出话,只是不甘地瞪着他。

五十二张票根。

虞然从地上捡起来,擦去脚印,重新夹进空白的笔记本里,顺带将裤袋里的那两张也摸出来,一并夹进去。

现在是五十四张了。

书包被剪成碎布,他以为来的时候已经足够寒碜,没想到走时更甚。

穿着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家当只剩下笔记本和手机。

秦炀照吩咐把虞然带去了虞闻声的一处私宅暂住。

虞然走进去,白瓷砖地板上立即拖出一条血痕。

“少爷!”秦炀突然惊呼。

虞然回头,顺着秦炀的视线落在地上。

可能红色的血在地板的反衬下有些刺眼,他这会儿才感觉到疼。

秦炀把人安置在沙发上,叫医生过来取出玻璃片,包扎完打了一针破伤针。

小区很高档,楼层不算高,但视野开阔,站在客厅里就能俯瞰城市的夜景。

虞然无心欣赏,疲惫地瘫在沙发上,手臂盖在眼睛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直到又梦见被围殴踢打,窒息感涌上口鼻,惊醒,失眠。

凌晨两点半,他木着脸冲了个热水澡,更是彻底睡不着了。

想到这个点吴白玉刚下班,他打开通讯录,仅有的几个联系人,一眼尽览。

闭眼拨了电话,刚接通他却挂了,不想跟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先低头。

脚底的血染红了沙发垫,他拿出秦炀留下的医药箱,用纱布胡乱缠了缠,免得再弄脏东西。

周和宁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就来了。

看到虞然跛着脚来开门,脸色刷地变了,不顾当事人的抗议直接把人扛到沙发上。

“这是怎么弄的?”周和宁严肃地盯着虞然被包得乱七八糟的脚,“一眨眼功夫,怎么又受伤了?”

周和宁懊恼地啧一声:“怪我。”

虞然烦躁又莫名,看着陷入自责的周和宁,“与你无关。”

“怎么会跟我无关,”周和宁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都怪爸爸没照顾好你!”

虞然忍着想揍他的冲动,不耐地薅了把发根,侧脸紧绷。

周和宁不觉,扛着他去刷牙洗脸,就他连上厕所都跟着,就差帮他扶鸟了。

之后更是趁着虞然行动不便,采取强硬手段,把人扛下楼塞车里,带去医院。

虞然气到没脾气,被迫将身体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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