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1(1 / 2)

晨间初阳将金色宾利照得晃眼,经过一群玻璃建筑时反射出的光刺进车内,后座传来略微沙哑的声音,“停车。”

老林往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少爷,离学校还有段路,今儿外头热着呢!”

听闻那声“少爷”,少年皱起眉,瞥见胸口的校徽,手指奋力搓上那上头的名字:虞然。

吴白玉惹上官司当晚,十七年没出现过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家,自称是他爸爸。

吴白玉二话不说跟对方达成协议,收下对方五十万,把他拱手让出去。

指间像搓出了火,涌出丝丝灼痛感,提醒着他这不是在做梦。

见他不语,老林再次提醒道:“先生嘱咐,让您一定要把头发染回来。”

将车窗整片降下,灰尘味混杂着街边早点摊腻人的油烟,蓦地齐涌进来。

空气干燥,且少了一股惯闻的腥。

少年的眉头皱得更深,语气也更冷:“去学校。”

“您这模样学校怕是不给进哪!”老林脸上挤出为难的笑。

少年顶着极短的金色寸头,极度张扬,不知从哪儿弄的得一脸伤,瞅着不像是学生倒像不着五六的混混,校服都显得违和。

虞然在他探来的视线中抬眼,“那就停车。”

老林被他凶恶的眼神吓一跳,但想着理发店就快到了便迅速按下车锁,打算强行执行老板给他下达的任务。

沟通无效,虞然掏出虞闻声给他的手机,抬手就朝窗上砸。

车身一震,惊得老林急踩刹车,车轮急速擦着地面,猛地往前冲出半米远。

紧跟车尾的出租车差点撞上去,司机狂按一通喇叭,头伸出窗外大骂,“草他妈的,会不会开车啊!”

虞然置若罔闻,手机边角尽裂,他手腕也被震得发麻,连着筋骨泛起细密的疼。

即便如此,砸窗的动作不仅没停,反还更重。

老林顾不上违规驾驶,忙换到边路停下,起身阻止他,“您就别为难我了,赋仁高中的校规,您比我清楚不是?”

虞然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你开你的,我砸我的,互不耽误。”

钢化膜的玻璃碴子随着他的动作乱飞,砸到领口,惊险地擦过他的下颌。

当事人恍若无觉,老林却看得心惊胆战,比起无法交差,眼下倒更担心虞然受伤。

“唉哟,快别砸了,我这就解锁!”老林不敢再耽搁,一阵手忙脚乱,“马上送您去学校!”

虞然一把抓起书包,将手机屏朝外塞进裤袋,推门下车。

繁华都市不比他生活的那座海边小镇,四周高楼林立,眼前车流不息。

“滴——滴——”

出租车司机按了声喇叭,缓缓朝他驱近搭话,跟后面的车也欲停不停,伺机而动。

老林急甩车门,不耐地摆手,司机撇撇嘴,他跟在后面看着虞然下车的,歪着头继续跟人搭腔:“小帅哥,走吗,走就上车呗。”

“少爷,我送您过去吧!”老林抹了把额头,沾了一手黏腻的汗,“头发咱不染了还不成吗?”

手腕一抽一抽地酸,虞然皱着眉钻进出租车里:“赋仁高中。”

“好嘞。”司机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快速掠过他鲜艳的发色,直奔目的地。

没几分钟就到了,街道上全都是黑白校服拼织的人流,虞然混入其中后,乍然掺进一抹金黄,不多时就引发了热议。

“前面那高个儿不会是咱们学校的吧?”

“之前高三榜上一学霸用卷发器打了几个卷儿,还没进校门就挨呲儿了。”

“赌一周早饭,要是我们学校的,他绝对会被拉去对面理发店行刑。”

“我就不一样了,我现在只想看他正脸,得长成啥样啊,敢染成这么晃眼色儿。”

……

周边传来低声议论,更有甚至故意跑到前头再佯装回头。

虞然习惯性放空耳目,避免和任何人视线接触,面无表情的脸更显得漠然。

就在他离校门一步之差的时候,忽然被人用书筒强硬地抵住胸口。

政教主任傅榕目光严厉地盯着他,“头发染得不错,挺精神。”

虞然没看她,视线径直越过她头顶,落在不远处的大楼,红墙上“赋仁楼”三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

傅榕见他没反应,逐渐敛起笑:“脸上的勋章同样精彩嘛。”

男生额头有块微肿的青痕,鼻梁贴着深麦色创口贴,眼角的伤口延伸至眉峰,约有两指节长的结痂,带着深红的血痕,使白净的脸平添几分凌厉之感。

傅榕眯了眯眼,眼角堆叠的细纹愈发明显,“咱们学校对学生仪容有规定,不许烫发染发,学期第一天就想从头做人是吧?”

尖细的声音劈头盖脸,虞然直挺挺地站在校门口,眉心拢出一道深壑,面上青红交错,衬得整个人尤其凶戾。

活脱脱一副刺头混混样。

傅榕实在没法将眼前的男生,和办公室老师们口中的模范生对上号,除了脸,不,是脸都对不上。

经验告诉她,那些伤绝对是殴打出来的。

后面不断涌来旁观者,一时全堵在校门口,高二九班的人挤到一起聊开了。

“好家伙,开学直接缺勤一个月,我还以为他退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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