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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刻有自己名字的戒指,然后在婚书上签字。注册仪式全部完成,卓睿民将婚书递给两位:“恭喜两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两人接过婚书,相视而笑。卓睿民接着说:“关于婚姻,我有些话还想说,两位可否愿意听?”

“当然愿意。”这老头是个正直热心的老派人,两人好不容易请他来的,当然要给足面子。

“我做过三十年的家事与少年法庭的法官。我发现,无论是家庭暴力、离婚赡养费或儿童抚养权的争执,尤其是卷入刑事罪的青少年,最后都可以溯源到一个不幸福的家庭、一对不恩爱的夫妻身上。他们可能对外人彬彬有礼、和蔼可亲,但是对另一半,心中埋藏无数的怨恨或冷漠。我称之为——婚姻残酷的真相。退休后我志愿成为一名婚姻宣誓官,是清楚地知道,家才是这个社会的灵魂。我希望尽自己可能,让更多年轻人在进入婚姻的时候三思,不是让他们打退堂鼓,而是希望他们——与其多花心思在婚礼的布置上,不如多多思考要如何面对与单身完全不同的婚姻生活。”

老人缓慢而平稳的语调,让司芃和凌彦齐的面目渐渐变得庄重。

“十年来,有一万多对年轻人在我面前宣誓相伴一生。我毫不怀疑他们对彼此的赤诚之心。宣誓后绝大多数和我再无交集,但是也有不少相识晚辈后来的婚姻生活,让人唏嘘。为何爱情在进入婚姻之后,会消退得那么快?好像登山路一路攀高,到山顶,也是感情最浓时注册结婚,然后爱情便只有下坡路可走。我记得最快的一个,便是度蜜月回来便撕烂婚纱照。法律规定,结婚三年内不得提出离婚,此后的一千多个日子,都是回想当初那句‘我愿意’的煎熬。凌彦齐先生,你说是不是?”

凌彦齐点了点头。司芃悄悄抓了他的手。

“当然这种情况还是少见,大部分夫妻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把爱情渐渐消磨没了。郭嘉卉女士,这是不是时下好流行的观点?”

“是。”司芃也点头。

“这个问题困扰我很多年。恋人之间的爱情,我认为丝毫不亚于父母和子女之间的亲情。亲情难断,爱情易逝。我想好多人想法和我一样,既然亲情稳定,何不把爱情变成亲情?宽容、忍让、绝不分离。然后呢?再成为亲人好多年之后,一个偶然却合适的时机,想要爱情的冲动萌生了。我处理过的上百宗中年夫妻因出轨而离婚的案件中,好多男士都有此种心里迹象。”

“归根到底,爱情是两个陌生人之间最贴近的感情。它可能有亲情的成分,情字总有相通之处,但它绝不会变成亲情。我想,消磨爱情的,恰恰是这感情到达稳定阶段后过多的安全感,不再把对方当成陌生人,不再需要试探,不再需要宣示主权。爱与性都太容易获得,不一定是好事,因为人们对平常之物,最不懂得珍惜。”

不止凌彦齐和司芃静静听着,在场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卓睿民翻开他带来的一本小册子,凌彦齐瞥一眼,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他的手写字。这个老人竟然为这桩义务的婚姻宣誓,做如此周详的准备。凌彦齐心里满是敬意。

“既然没有家中长辈为你们做良好的婚姻示范,我希望你们能仔细听我的提问。”

“好。”凌彦齐和司芃异口同声。

“你们是否同意,即便一对夫妻感情再深,都不可能时刻探到对方心底的细微之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同意。”

“你们是否愿意在婚后仍然视对方为最初的那个陌生人,保持一颗想要交往的好奇心?”

“我愿意。”

“是否愿意在婚后仍然关心对方的情绪,理解他的苦衷、软弱和不得已?”

“我愿意。”

“是否愿意在婚后生活出现争执时,无论是什么样的分歧,都不恶语相向。”

“我愿意。”

……

一连串的提问,和一连串的“我愿意”之后,卓睿民终于对着他们露出笑脸:“觉得你们一路走来不易,因此想多说两句,算是过来之人的经验,希望你们不要嫌麻烦。”

“怎会呢?”卢思薇双手奉上车马费,“彦齐以后会留在新加坡,希望卓先生以后能多多教他。”她又指指司芃,“我儿媳打算报考社工系,卓先生就更要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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