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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有三个房间,楼梯左面一间,右面两间。七八步的距离,无疑是向右走的。最右面的大房是主卧,理所应当是彭光辉住的房间。

别墅的格局全了然后,司芃原路从窗子里跳出,仰头看三楼主卧的那个窗户。

这疗养院的别墅,像是十几年前盖的,设计很不科学,每一层的层高怕是有三米,窗户不仅小,且嵌在墙体内,只有下方凸出来一块不足二十里厘米的水泥板,用来放花卉盆栽。现在都是空的。

她轻轻踩上一楼的水泥台,手伸得再长指尖也触不到二楼那块板。看一看四周,平整的外墙上都是爬山虎,没有什么可抓物体能让她攀爬上去。

她轻叹口气,走向十来米远那栋别墅。夜深了,灯都熄了,她后退几步,坐在隔壁楼的台阶处静静看着。蔡昆扬扬下巴,问:“这栋楼里,住了什么人?”

“一个可怜虫,被他的妻子和女儿丢在这里不闻不问。”

朦胧月光中,司芃神色也像蒙上一层霜。蔡昆瞅她片刻,问:“和你什么关系?”

司芃笑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生了我。”

将近五年的时间里,司芃从没聊过自己家人。蔡昆问:“不能敲门进去么?”

司芃避而不答,只问:“蔡昆,他快死了,你说我该不该去见他这一面。”

“去见吧。”蔡昆也靠向身后冷清的楼体,望着瞬间黝黑的夜空,月亮已被乌云遮挡。“也不是叫你去原谅他,而是有些事情,我们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

司芃盯着眼前的缓坡和护栏发呆。山上盖楼,楼前总有台阶,不适合坐轮椅的老年人来往上下。因此每栋楼的侧面都修了“l”型的无障碍坡道,两侧有安全护栏。

而彭光辉所住别墅的隔壁,是疗养院的康健设施楼,有地下车库,所以地面的架空层高出地面十来个台阶,修的缓坡更长。

月光下,这些铝合金的护栏上泛着冰冷的光。司芃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很大胆的主意。她起身,拍拍屁股上沾着的落叶:“蔡昆,明天你上网找一下这家疗养院的联系方式,说要租用这里的别墅,搞一次聚会,钱多点无所谓,我给你。反正他们的楼,空着也是空着。”

2016年十一月三十日周三

下山回宿舍,已到凌晨三点,司芃躺下就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养足精神,她去体育用品店买了滑板的全套设备,找了场地,练了整整一天的ollie(滑板专业名词,起跳动作)和slide(使用滑板在障碍上横向滑动)。

还接到蔡昆电话,已租用疗养院其中一栋别墅。他邀了健身房几位哥们过去开烧烤派对。

差不多同一时刻,在曼达大厦加班的郭嘉卉也收到一封来自s市的急件,拿出来看,是一封email的打印版。

前天晚上,和卢聿宇聊那五个亿的拆迁款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曼达的账户,转去谭非控制下的私募基金账户时,她顺便拜托他一件小事。

她想要凌彦齐那个女人的资料。她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把凌彦齐迷得神魂颠倒。

第一页是那个女人的书面资料,司芃,女,22岁,身高172厘米,……。

“司芃?”郭嘉卉念出声来,这个“芃”字少见,取这个名的人,大概天生是她对头。内心哼一声,再看:初中毕业,坐台小姐,得罪人混不下去,跑去大排档卖啤酒,砍伤人,最后当了陈龙的情妇。在小楼对面的咖啡店里混日子,才和凌彦齐看上眼。

陈洁直觉,卢聿宇给了她一份假资料。

她知道凌彦齐不喜欢她,觉得她庸俗,只懂挣钱。他书房里那些书,她连翻开看下简介的兴趣都没有;也不爱听古典音乐,对浪漫乐派和印象乐派有何传承发展,不想发表任何见地;美术展还能装模做样看个全场,考古文物展在她眼里都是废铜烂铁,也就瓷器和珠宝还有点价值。

是的,她承认她宁可看一整晚的财务报表,穿十厘米高跟鞋逛一整天的商场,也没法对着这些虚无的东西装作深情。

可要是认为我不是你世界里的那个人,好歹去找一个这样优雅知情趣的千金小姐啊。

哪怕是过去陈洁那样的,没有郭嘉卉的身份加持,也比这样的垃圾女人,好上一百倍。

哪怕她一点不爱凌彦齐,也被这种赤/裸裸的羞辱激怒了。

她立马翻到下一页,想看一看经历粗鄙的女人得长成什么样子。一看就傻眼,何止傻眼,简直无法相信。潜意识里不想承认,可眼睛不可能看错。那副脸庞,那个眼神,从未彻底离开过她,从前活在她的梦境里,活在她的恐慌里,如今活在她的法定伴侣身边。

整个人如坠冰窖。

好几分钟后,郭嘉卉才回过神来,翻到第一页,email发送人是张家伟,收件人是卢思薇。这份资料,不可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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