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A sad day4(1 / 1)

如题所示,今天是悲伤的一天,意味着我还是改推文了,但不想再说了,都是泪。今天的主题是“捐赠”,公益组织肯定离不开捐赠和被捐赠,刚好看到一篇文章,是一个组织给孩子赠书之后的报道。

文章内容让我想起多年前的中学时代,我和同学也接受过助学金或是爱心捐赠,区别在于基金会的人会定期到她家中聊天、关心近况,而我从没见过任何人。现在我又重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捐赠者对受赠者的爱心,到底应该表达到什么程度?

有的企业或单位是有规定的,办了活动肯定要做记录和总结,这无可厚非。他们的捐款或捐书送达受赠者的手中后,让受赠者写一张感谢卡片、拍个照片作为回馈,行不行?还有的爱心人士和单位比较简单,只是捐赠,连捐赠证书都不要,行不行?又或者有一类单位或组织,想要通过电话、面谈等形式,了解受赠者详细的家庭情况,行不行?

在我看来,前两者尚可,第三者值得商榷。

首先,从捐赠者的角度出发,不论是单纯地愿意帮助别人还是想借此获得什么,本心中一定是有奉献关爱、温暖他人的因素在,而“奉献”是不求回报,是无私;“温暖”是使他人感到舒适、安慰。那么,对受赠者进行家庭情况的询问是否让人感到舒适?我想很难。

设想一下:你是一个大半辈子活在穷苦乡村或是住在阴暗逼仄的城中村狭小房间里的文化水平不高的民工,一个陌生人打电话或是上门拜访,说要给你一笔钱或是一些物资,而你其实不太明白他们是什么单位,只知道是做好事的,也就有些尴尬地听着,不时应和两句。几分钟或十几分钟后,他说想要了解一下你的家庭情况:家里人身体好吗?有什么重大疾病吗?现在吃什么药啊?你们做什么工作?家庭收入怎么样?有几个孩子?孩子读书好吗听话吗?诸如此类......

内卷时代,家境贫寒的父母不仅煞费苦心为孩子提供尽可能与他人平等的内外条件,而且挤破头颅想把孩子往高处送,脱离现在的处境,争取更上几层楼。而捐赠者却要揭起他们努力争取的那层表皮,去看血淋淋的细胞和组织,边看边揭、边看边往底下探,这是否太过残忍?是否会对受赠者的人格尊严造成伤害?

爱心应有边界,受赠也有自尊。我想,对于爱心捐赠而言,“文字”是一种很好的沟通。如果是一次性捐赠,捐赠人可以随手附上一张祝福卡片或信件,将自己的美好祝福送达,受赠者也可以通过信件或音频等形式进行回复。

如果想要建立长期链接,信件也是很好的媒介。中国人说“纸短情长”、“言不尽意”,就是说这种含蓄蕴藉、内敛深沉的情意反而更加动人。如果希望在了解受赠人的家境后进行进一步捐助,是否可以在长期信件往来建立起深层情感与信任链接的基础上,再行询问呢?

当然,有些贫困家庭的成员不会认识太多字,音频或视频(可遮住人脸)也可供人选择。我只是说,我们是否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突兀的对话或面谈,以最大限度地降低这份爱心给受赠者带来的不安或不适,从而让爱心更加温暖呢?

我认为这一问题值得思索。在担任馆长的过程中,我一直告诫自己避免陷入无意识的“高高在上”——人在看见弱者时很容易拥有教育、拯救的英雄心态,由此又很容易产生“你我不对等、我在高位”的心理姿态。

这种意识并非是带有恶意的“瞧不起”,而是一种很微妙的不自觉的救赎感,是怀着一颗滚烫的心,迫不及待想把自己的一切倾囊相告,好拉他们一把。恰恰因为这份不自觉,我们才需要有意识地去反思、去克制,警醒自己始终抱有平和中正的态度,不要过度沉迷(这对我们自己也不好,毕竟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同时避免越界,别让炽热的爱心烧糊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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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有人发现我对“写信”有种莫名的执念,但更应该说,我对“文字”有种执念。去年我曾写下一句话:一生情之所托,自然、友人、写作。写作是我一生的快乐与精神之源,只要还能写下满意的文字,我就还能往下过。

我始终相信,文字是最忠诚也最赤果的存在,一个人在写作时真诚地剖析自我、拷问自我、沟通自我,也就等于是在剖析人类、拷问人类、沟通人类,因为人的思想本质是形而上的情感、精神的合集,而它们有着近似或相同的根。就像我们看过不同的月亮,却在某时某刻某地,突然读懂古诗里的千千万万种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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