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内55(2 / 2)

至于这东西是怎么制成的,他知道个屁。

太子的神情颇有些自我矛盾,好半天没话讲。

好在这人现在对丹药还没到痴迷的地步,经人一问也知道站不住脚。念及此,申容定了定神,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统统压下,又想干脆就此把王慧一起提上来算了,起码还能抓着个先入为主。

她长长的睫毛一搭,不经意间换了个语调,“其实您也不必急着先吃这些。不瞒您说,我今日在母后殿中见过了王美人的侄女。”说着颦眉看了他一眼,沉声艰难开口,“按着父皇和母后的意思,为了……为了让您早有子嗣,之后就会纳给您。”话音一落,又很是微妙地叹息一声,其中的辛酸不言而喻。

刘郢顿时语塞,看着身前人目光挪开了,额顶的步摇在眉眼间落下一抹忧愁,不复往日的吟吟笑意。

这还是头一回,申氏表现出如此情绪。

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自小就知道自己会拥有三宫六院的男人,他当然不会为自己后院里头多一个女人而感到意外或是厌恶的。甚至就算不曾见过,也总能生出些莫名的关注。就和第一次听说申容与田婉儿一样。

可此刻见着她的神情,他忽然心尖一颤,来不及想着旁的,就先被她的委屈给束紧了。

生孩子,生孩子,还是为了生孩子。

虽说父皇心里急是人之常情,可随便赏两个宫人过来不行?就非得正儿八经把申氏叫过去先看看,又特地告诉是为了早有子嗣?这不明摆着是要打她这个储妃的脸吗?那王家女要是个张狂的性子,说不好还要以为自己是得了帝后的特意安排,可以压上储妃一头。

如今后院里有那个田氏就已是很不安生了。

太子跟着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往案几上一坐,连手里的药盒都放下了。

平时心里虽然不愿意多想起,但其实说实话,他多少觉得自己这个丈夫做得窝囊了些,尤其面对的还是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妻子。

申氏自十四岁入宫起,将后院所有事一应打理得面面俱到,替自己省去了许多后顾之忧。可眼看这两年下来,他又给过她什么?除了那本就该有的尊重与宠爱、以及那些她好像从来就不屑的金银珠宝,旁的就再也没有了。不仅没有,甚至眼看着她几次三番遭人迫害,还不能给她出个气的,如今还要看着她被这些压得苦不堪言。

平时做和事佬应付前朝的事,就已是够让他恶心的了,等回了自己的后院,还是要如此,为了前朝、为了生子,事事顺着走,半点自己做主的权利都没有。

刘郢闭着眼再长叹了一口气,忽而觉得坐在这上不上下不下的位置,当真是憋屈、憋屈得紧啊。

申容就在他身前,他的神情她看得到、也猜得出。卖委屈这招在刘郢面前一直都很有效,她便抽了抽鼻子,又强做出个大度的笑,“殿下,等王家妹妹进来,我自会和她好好相处。不给您生忧。”

刘郢就抬眸凝视上了她,似乎是沉思起来,也没接她的话。过了一会,倒好像避开了她的目光,低沉着嗓音忽然来了句,“我想,我还能给你什么。”

这便殿内通风的窗牖不是全都关上的,按着太子的习惯,留了几道通风的缝隙。

而乙和宫内皇帝的宫奴们也都很有规矩,守在外头一丁点声响都不曾发出。

在这安静的氛围下,申容好像听到了后阁池子里的流水声,还有早春草丛里的一丁点虫鸣。这声音对她来说原本是悦耳的,可此刻她却只觉得聒噪,噪得她什么都思考不了,于是她不由自主地破涕一笑。

心底的那个声音好像也在跟着笑,过了一会,又好像在替她回答说:干脆你就赏我个恩,放我和父亲一同回绥阳永宁里去罢。

可笑声转淡,却终究还是成了半违心、半如实的一句,“殿下,我只求能好好活着。”

这语气极为平静,平静得就仿佛久久藏在心中,一直以来都在渴望着的。

刘郢怔了怔。

这算什么要求,难不成他还保不了她平安度日?

他袖中双手无意识地抓了抓,像是有什么哽在了喉咙里。好好活着这样的话未免太过荒诞,难不成她在他身边,谋求的就是这样最基本的东西?基本到……只有那些缺衣少食的黔首才会日日盼求。

所以是当真不想求旁的了,还是压根都不指望、不相信他能给她什么了?

他将目光再度与她相交,他想要探寻清楚,她心底真正的**。可探寻过后,又发现她眼底的光仍旧是那样清澈。

好似,她就是在如实地交代自己。

……

这夜得了太子的恩,总算是没能吃下那两颗丹药了。床笫上的事如同从前大差不差,不过是挑战新花样的乐趣没有了,就如同牛耕田一般,中规中矩地完成所有。

事后二人还有一些交流,刘郢提到日后要正经找个好侍医来看看。说完隔了一会,又加了一句,“你也不必跟着他们心急,唤了侍医来,是为以后父皇问起来也有个交代。”

申容心里同样复杂,就钻进他怀里阖眼应“好”。又听他微不可察地叹着气。

帐中被困意所围绕,说就此完全睡下也不至于,申容就在心里幽幽地想着——刘郢这小半夜的叹气声,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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