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卷52(2 / 2)

“你也莫与她多计较。”

申容就跟着上手逗了逗小皇子,女儿家粉白的脸上依旧是那样知礼数的笑,“是,母后。我不计较的。”

口舌纷争她并不在意,真要计较也早计较完了,只盼着太康八年长宁侯府那一大家子人被赶出长安城时,钟元君已经顺利生产完了,不然受了罪再多添一恨,她也不大舒服。

太康七年的春天,前朝的风波总算是席卷到后宫来了,倒也不是朝臣们牵连到后宫的尔虞我诈,而是成帝头风发作,夜里宠幸一个小宫人时,竟直接给人掐死了。

这下永巷宫里的女人便真的慌了,从前还巴不得皇帝能宠幸自己,给抬抬位份,如今却是一个个只求着皇帝彻底忘记自己这号人物的。

在生死关头,荣华富贵也得低了一个头。

近来的兰房殿也就颇为热闹,上赶着来请安的——都是一些近两年来比较得宠的夫人、美人们。只盼着出了事皇后能保保自己。

“有什么好急的,难不成次次都杀一个?”郑皇后表现得风轻云淡。

申容就坐她边上,甚至还感受到了她生出的一丝幸灾乐祸,成帝这些年来兰房殿的次数屈指可数,一般逢着重大节日或太子大婚那样的日子,才做做样子过来一趟,平时就多宿在永巷宫的年轻夫人那儿,再不然就是陪着桓林山那些个美人们。

平日后宫里头的这些人若真有同郑皇后亲近点的,这样的事出来,她或许还能给想着法子——帮着躲过风头。可永巷宫里的这些个女子往前也没见来过几次,如今无事不登三宝殿,忽然又开始想着拉拢拉拢了,怎么能够?

申容低眉不语,后宫里具体的纷争她不清楚,也没这个心思多打探,只要郑皇后自己能理顺就行了。

这原也是皇后自己的份内事。

她这个太子宫储妃就和个局外人一样,见着这场风波慢慢搅动起来,直到数日后,郑皇后忽然拉出一个张夫人送往章昆宫侍寝。不仅是不容拒绝地强推上去,还一连让她服侍了成帝好几个晚上。

赶着这样好时机的频繁承宠,难免不会遇着成帝发作。

于是第三个晚上,张夫人就被割了嘴巴。

具体原因无人知晓,皇帝身边伺候的常侍郎们嘴也紧,当晚丁点消息没传出来。只等得第四天早上张夫人被抬出章昆宫,宫里头的人才知道这么个事。

她算命大的,一宿没止住血,后来经郑皇后派过去的太医诊治了十来天,才算是保住了性命,只是后宫中的女子毁了容,也相当于等死了。

申容倒是不好奇张夫人为什么会被皇帝割了嘴巴,这个帝王现在脾气爆,经风一吹就能点着,放他身上出什么凶狠残暴的事,她都没起先那样惊诧了。

更多好奇的是——郑皇后为何硬要推张夫人出来?

后宫里的宫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从前也没听郑皇后提起过这个张夫人,为何突然就拉她出来受罪?而且还是折磨完了一定要救回来,让她活生生受折磨。

难不成就憎恶成这样了?

夜里太子夫妇宿在一起,说起这些时日的八卦,哪怕是熄了灯帐中的声音都没有停下的。

自上回刘郢被他爹砸了脑袋——申容连着在塌边伺候了小半月后,夫妇二人之间的话便更多了些。

天南地北的,说到哪都能聊下去。

当然了,七成问题都是申容问的,刘郢也没反感她好奇这好奇那的,哪怕是前朝的事,都能细细地说上个几句。

这大半年来朝里头确实是乱,宫闱中人要有好奇也很正常。除了一些他自己机密的地方,只要她问,他尽量都做到知无不答、言无不尽,其中就也包括了他知道的一些后宫琐事。

“这张氏是太康元年入的宫,当时兴许是年纪小,不懂收敛锋芒,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得父皇宠,所以颇为目中无人。”

“私下打压宫人、欺辱奴仆的多桩事不止后宫传得沸沸扬扬,就是前朝都略有耳闻。”

在刘郢的印象里,最出名的莫过于那一年年底的家宴,正因为张夫人得宠,所以随侍在成帝身侧,破例入了家宴。当时主座上帝后两张案几并在一排,皇帝和郑皇后的中间就坐着个窈窕身姿的张夫人。

皇帝宠她便罢了,她自己也不知进退,要她坐过去还当真就坐过去了,可不等着别人看皇后的笑话吗?

不过这张夫人也就风光了小两个月,不久后就失了宠。

“母后倒也能记仇,这么些年过去了,还记着呢。”刘郢幽幽地感慨了一句。

太子这句话虽是调侃了郑皇后,申容却觉得很能理解,一面感慨郑皇后的心狠手辣,一面还有些可怜她的忍耐,七年时间,表现得相安无事,关键节点就用最折磨人的方式还了回去。

就是换做这一世的申容,都不见得能忍得了。论沉得住气这一块,她照郑皇后还差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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