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禁25(2 / 2)

元秀身形一颤,随即也将额头贴在了地上。“是!奴婢自当也是以储妃为天的。”

……

直到年底皇家冬狩前,成帝的头痛才好一些。逢着郑皇后有身孕的事也渐渐流传出来,成帝心里就更加舒坦了。人也由此想明白了,就如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没有任何征兆的又解了太子的禁。

甚至没提一句魏南王的案子,就先赏了他儿子十几匹名马,外加城郊小南山的一座园子。

父子俩的感情不在语言的慰藉上,全都是金钱上的堆砌。

刘郢自然是不能和他爹计较,就算是蒙冤小半月,被放出来后第一件事也是先跪在皇帝面前感恩戴德地磕头。

解禁的头一日,刘郢一直待在天门殿,申容就在金阳殿读着申安国递进宫的家书。

申安国和自己女儿也没避讳,前头先是分析了一堆前朝局势,接着字字句句都是在稳住申容的心——再三强调自己知晓其中利弊,定然会万分小心。大段述完,末尾添了一句格外突兀的话,与前言毫不相关,却仿佛正午烈阳的光线,直直刺痛了申容的眼眸。

申安国在前两月,娶了新妇……

她手中的竹帛落了地,忽然一阵恍惚。这事是前世没有发生过的,起码在她仅有的记忆里,不曾听说过。

究竟是这一世又生了变数,还是从前就有,只是自己不曾知道罢了。

虽说以申安国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要娶个新妇也无人敢多议论。可是一想到她的母亲孟氏,总归觉得很不是滋味。

可还有人记得她那一身伤病,从不曾言的母亲?

这夜太子是按着日子往田婉儿的丙舍去过夜的。申容就静坐帐中,迟迟没有入睡的念头。

茵梅以为她是为太子去了良娣那而伤心,还贴心跪坐榻边,欲开口安慰几句。

“你退下吧。”帐中坐着的人轻声道,夜里光影本就微弱,那素纱帘子一搭下,就更看不清里头人的神色了。就连听声音,也听不出个什么情绪。

茵梅这才缓缓退下,待到屏风边上,纵然忍不住回望一眼,也不敢多说什么。

……

这座刘家皇城对于申容来说,并不算陌生。

上一世她不得刘郢宠爱,极少侍寝。往往夜里辗转反侧难入眠之时,便会短暂逃开太子宫,避开一路宫中禁军,往南宫门一处偏僻破旧阙楼上去——远眺一会宫墙脚下的申府。

也算是在这座孤城里唯一一处可以透气的地方了。

这世原本想着再不用去那的,不想为了一个申安国新妇,还是要走以前的老路。

申家府宅对于她来说,是和孟氏最后见面的地方,也是心中唯一的归处。虽说嫁入皇室,今后便极少能回自己家了。可若是讨了帝后和太子的宠爱,要想找个理由回去,总比上一世要容易。

可府中多了几个旁人,回家的意味到底不同了。

下午读完信没多久,她特地找了人回去打听。说申安国迎娶的新妇叶氏,还是带了自己女儿和老母一同入住申府的。叶氏女儿差不了申容几岁,今年年初说了一户人家。未婚夫唤作韩苌,老家在武州,上月也一同住进了申府。

合着是一家子人都过来了。

那往后她回去,岂不是像个局外人了?

阙楼高台的寒风冰冷刺骨,犹如一把把锐利的刀子从皮毛袄子扬起的缝隙之中往人身上钻,冻得人经不住一颤。她迎风眯起了双眼,眺望宫墙脚下的申氏府宅,隐隐瞧见大门前挂着的一双红灯笼,意识却反而由此愈加清醒。

那风也仿佛能吹走所有悲哀、脆弱的情绪,里头藏着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就算世事变迁,只要能平安活下去就行了。

只要——能活下去。

“回头要记得叫陈令全安排好,年底前必须完工。”

阶下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伴随着几人上石梯的沉稳步伐。

申容回首迅速转身,捻裙躲到了拐角一处石壁的后头。

那声音便几乎同一时间停住了。连着脚下再挪动个几步后,也没了动静。

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往失修多年的阙楼过来,多半只能是宫内巡视的禁军了。她偏着头去瞧地上的人影。

成帝自占领皇城之后,所用禁军皆是从襄国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士。里头各个能人强将。她还没这个自信,方才的动静真能逃过这些老兵们的耳朵。

储妃深夜独身出现在南宫的老阙楼上,说来确实令人匪夷所思。她抿了抿嘴,捏住了长袖。

那道声音却忽地从墙后再响起。距离很近,不是隔着一道石壁,仿佛就在她耳边回荡。

“你是哪宫的?”

这嗓音些许沙哑,低沉浑厚。细细听着,尾音里还带了些荇地口音。

整座皇城之中,除了刘子昭再无第二个人会说荇地话了。

不知为何,她竟有些安定下来,莫名觉得就算是被揪出来,以刘子昭那样直来直往、不拘小节的大将军做派,应该也不会多为难她。

便由着高楼的风吹乱盘起的发丝,掐尖了声音回答,“奴,奴女是在南宫偏殿打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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