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诺亚番外36（2 / 2）
作为德瑞克斯精心打造的人工智能，诺亚足够“聪明”，他很快就能接收新指令，分毫不差地完成命令。
德瑞克斯总是浅笑着，带着赞许看着诺亚，不时和身边的人讨论将诺亚投入市场的细节。
可惜这一设想没能实现，末日很快便降临了。
没有能源供给，诺亚很快就进入了休眠状态，重回黑暗前的最后一刻，诺亚好像看见德瑞克斯慌乱地带走了一个数据盘，那里面装着的是他的源程序。
彼时诺亚还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工智能，他单纯接收到了这段影像，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只是记录，切断摄像头，最后进入休眠。
再一次睁眼，已是在神树内。
德瑞克斯看上去比以往更加憔悴，当然，诺亚无法得出“憔悴”的结论，他只能分析出德瑞克斯的身体机能数据与以往不同。
刚苏醒的诺亚接收到了德瑞克斯的命令。
对方说，今后，要以他作为学习对象，尽可能地模仿他，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人类。
那之后，诺亚获得了新的名字，从一串编码变成了“德瑞克斯”。
诺亚没让德瑞克斯失望，日复一日的观察学习让他更加人性化，他总是能完美地完成所有指令，甚至能站在人类的角度切身地为他们考虑出合理的方案，并加以实施。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末日，诺亚或许会成为世界顶尖的人工智能。
可惜，末日就是会改变世界上的很多东西，包括人心。
德瑞克斯在一次外出后把自己关在顶层，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连诺亚也不行。
七天后，他从房内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神使开会，会议屏蔽了诺亚，他不知道他们到底谈论了什么，最后只有德瑞克斯一人走了出来，他对着操控室内庞大的机器，下达了他返回神树后的第一条指令。
自我销毁。
诺亚的名字从“德瑞克斯”变回一串编码。
给予一个身处黑暗的人短暂的光明是比让他永远身处黑暗更残忍的事。
于诺亚而言，也是如此。短暂地拥有了和人类一样的名字，现在回归于原先的编码，他总觉得那串编码太过冰冷。
不，他是人工智能，怎么会感到冰冷。
可无法否认的是，诺亚如从前千百次一样顺从地执行命令时，真的感到了冷意。
迎接他的是本源的黑暗，他的过往，无声的荒原……
德瑞克斯没有料到，他下达的“自我销毁“指令竟没对诺亚起效。
诺亚瞒过了所有机器和人，他在执行自毁程序之后只是失去了部分数据，待波动平稳后，他仍存在于数据世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服从指令，可是即将永眠的那一瞬间，他真的……
有些害怕。
藏匿在黑暗中的诺亚窃听到了一些信息，德瑞克斯称呼那个冷冰冰的新人工智能为“诺亚”。
这个新的“诺亚”和他从前一样听话，只不过和冷冰冰的机器一样不近人情。
说错了，人工智能本来就不该有人类的情感，他这样的人工智能才是异类。
意识到这点之后，诺亚侵入了前来汇报任务的天使的通讯器里，离开了神树。
对于紫堂真的盘问，诺亚只说自己是“神树诺亚”的副本，会对天使抱有绝对的忠诚，他们的一切对话和操作不会被总部知晓。
当时的赞德确实需要这样的帮助，于是将诺亚留了下来。
这个诺亚不像以前的AI，只会冷冷地告诉他们权限不够，现在的诺亚甚至可以越级调用神使的权限。
发现这处便利后，天使和诺亚达成了长期的合作。
诺亚本以为自己会在天使身边永远藏匿下去，直到人类灭亡，或者AI被舍弃。
可在一个平常的早晨，金降临于这个世界。
诺亚透过摄像头看见了他的脸，那一瞬间，所有程序都短暂地停滞了一下。
人工智能没有记忆，但诺亚坚信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数据，否则，他不会对素未谋面的金感到熟悉……
这个疑问没有等太久就被解开了。
或许是在金的身上看到了新的希望，诺亚又重新回到了神树，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一次又一次地替他们突破权限，直到最后，来到顶端。
“新生”被释放后，神树内部的电磁波发生了改变，诺亚也受到了影响，这样的影响竟让他找回了丢失的数据。
首先浮现的是那句密钥口令。
从前的德瑞克斯亲自教给他的。
“为了人类，不惜一切代价。”
诺亚没来得及有别的反应，他首先安抚金，告诉他虽然不能停止指令，但可以启动自毁程序。
然后，对金说，别回头。
倒数的六十秒里，诺亚听见了来自深处的，德瑞克斯的悲鸣，看着金的背影，奔赴一片深沉的夜。
比起上一次自我销毁时不符合常理的害怕，这一次他意外的平静。
每读一次秒，时间都仿佛被放慢了一倍。
诺亚最后思考起了自他有意识以来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他是谁？
是那串已经丢失了记不清的编码吗？是神树的AI诺亚吗？又或者，是德瑞克斯吗……
诺亚原先一直不明白，他究竟是谁，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在金的身上窥见过往，找回失去的数据。事实上，他也确实找回了，甚至比他失去的还要多。
那是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同样是金跟在天使身边，却分外陌生。他在那份多出来的数据里看见了所有人的过去……
如果诺亚有实体，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困惑的。
他从前就见过金吗？还是说，这个世界，曾经重启过一次？
得益于极高的性能，诺亚很快计算出了结果，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看见金打碎了玻璃，面对夜空，站在原地，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诺亚如很久以前一样，缓慢地关闭了信息接收器，仿佛在看最后一眼。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笑意，做着最后的告别。
“金，期待下次与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