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市15(1 / 2)
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昏暗的房间里,实花睁开眼,因为失血过多,这些天她清醒的时间远不如平常。
两个男人的身影在眼前晃动……有的时候会变成三个,而其中一个是……
“起来,”伏黑甚尔拍了下她的脸,“快点。”
实花睁开沉重的眼皮,同那双阴沉的眼瞳对视。
伏黑甚尔恶劣地咧开嘴角,露出一对犬齿:“这才对嘛。”
实花抿紧嘴。
这里不是高专,实花自己,还有其他几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她会成为除星浆体外的第二目标。
‘渡’。
这个词有多种含义,且与一些宗教相关,伏黑甚尔这么喊她,实花也不知道其中的意思,唯一知道的是,自己作为‘渡’,在一些文明法则外的地下市场,具有不小的人气。
算来和上次唤神教那次差不多,只不过这次的缘由更清晰一些。
此岸渡彼岸之‘渡’,是载佛之舟,是载舟之水,是聚水之壤……是人成神后于生死之间渡去彼岸的关键。
就像有些人信仰释迦摩尼,有些人信仰耶稣一样,也有人相信,找到‘渡’就能找到死后前往彼岸的道路。
彼岸是极乐之地,进入彼岸意味成神,永生永世不入轮回,不受人间贪嗔痴妄之苦。
当然,也有人并不相信这些,想要‘渡’的原因只是内心好奇。
好奇,有这个财力,不妨一试,万一是真的呢?
于是伏黑甚尔就把她绑来了,他是零咒力的天与咒缚,因此才得以随意穿梭结界不引起结界报警。
而为了保证她能活下来,伏黑甚尔联系到了一处黑诊所,输血输液什么的流程走了一轮后,才让她自死亡线上虚虚飘过。
未恢复的伤口隐隐作痛,实花动了动手指,几近麻木的刺痛感自双手掌心传来,伏黑甚尔用一把咒具将她双手反钉在背后的地板上,那把咒具术式十分特殊,在它的限制下实花无法发动术式。
伏黑甚尔一点机会都没给她。
这人真是糟糕透顶。
这是这几天她对伏黑甚尔最深刻的印象。
又想让她活命,又不想给她解绑,于是伏黑甚尔在目前仅维持生命体征的情况下,又让医生给她打了不少营养针。
实花本身就不胖,这几天过去直接瘦了一圈,更显得那双眼瞳格外的大。
像面镜子一样,沉默地倒映着伏黑甚尔的脸。
大概是太无聊,伏黑甚尔隔三差五就要来烦她一下。
“你是什么术式,小鬼。”
“……”
“你哑巴了?”
“……”
或者是揪着她的头发,问她赌马比赛选哪个号码。
“快点选。”
实花扫了一眼:“7号。”
伏黑甚尔选了八号,三分钟后实花看见他捏碎了手里的纸杯。
再离谱一点,估计还得是问她。
“小鬼,圣诞节送女人什么?”
……圣诞节还早的很吧。
实花看着他手机屏幕上一排标注着编号的联系方式,伏黑甚尔当着她的面,挨个拨了过去,银铃一样动听的笑声传来,无不在夸赞他的体贴和幽默。
“等我干完这趟,就来找你。”
“好哦,不用甚尔君出钱也没关系的,我不差那些。”
“这怎么行呢。”
实花:“……”
呵呵,人不可貌相,这家伙居然还是个相当称职的小白脸。
小白脸手里是两部手机,一部专门负责和姐姐妹妹花花草草们联系,另外一部则是工作上的事宜。
自己不闲着,也不允许她闲着,实花这两天把成年人的荤话素话听了一肚子,还被迫出演了一下“朋友家的妹妹”,以博取部分女性的信任。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过分,负责给伏黑甚尔介绍工作的黑中介,孔时雨开口了:“你别折腾她了,不小心玩死了怎么办。”
他嘴上叼着烟,双手放在口袋里,懒懒散散地呼出一口烟雾。
实花抬眼看他——男人一双眼睛漆黑如墨,身板笔挺,正是机场出现的那个男人。
果然她的感觉没有出错。
在当时就该把他宰了的,实花咬了咬牙,据孔时雨所说,这一路上的事情,包括绑架女仆,包括悬赏,都只是他们为了削弱五条悟,而特意准备的干扰。
为了杀掉星浆体,拿到盘星教的悬赏金,也为了抓走‘渡’,将其带去黑市拍卖。
很显然,他们现在成功了。
“哪有那么容易玩死。”伏黑甚尔笑道,孔时雨拿出手机,展示了下手机屏幕上的内容,伏黑凑过去看了一眼,两人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实花知道他们在看什么——黑市价格。
自己,也就是‘渡’,现在的竞拍价是一亿日元。
第不知道多少次,实花开始尝试解除咒具的束缚。
这个咒具的效果是强行中断进行中的术式,因此她无法对其进行解析,更别说当着伏黑甚尔的面把它拔了。
……换而言之就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那既然什么都做不了,干脆顺其自然。实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面前的孔时雨吞云吐雾,混在飞扬烟灰中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小朋友,想吃什么和我说,”他出声,同她搭话,“憋着的话,可就什么都体验不到咯。”
实花很平静地抬眼:“你要喂我?”
她的双手都被钉着,这么问时的表情十分自然,孔时雨被呛住了,连忙干笑两声:“为难我了,还是多打两针营养针吧。”
说完,他轻轻咳了咳,复又觉得实花这性格有意思,遂问道:“先前那次悬赏不是听说成功了吗?怎么你还好端端的,要不是园田先生透露了这个消息,我们还不知道呢。”
园田先生是盘星教的法人,为了能成功阻止同化,他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两人,并答应不扩散‘渡’还活着的消息。
实花冲他扬起一个笑容。
她笑起来笑意不达眼底,因此有几分渗人,孔时雨感觉像是遭了现实版的鬼片,他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回味过来,不禁感觉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
人都在这,那悬赏方肯定是翘辫子了呗?
那教会的住持他其实认识,虽说不熟,但好歹也算有过交情,孔时雨很清楚,那家伙是个纯粹的疯子,毕生都在给他那个伪神寻找祭品。
也不知道他信仰那么狂热做什么,卖到黑市赚差价不好吗?孔时雨叹了口气,心想不爱财的家伙果真命短,不宜交不宜交。
他这么想着,再看去时,实花换了个坐姿,她除了手被钉着外,不管是神态还是其他方面,都完完全全没有被绑架的样子。
甚至看上去是来体验生活的。
孔时雨没忍住,又开口问:“你不害怕吗?”
实花反问:“怕什么?”
孔时雨道:“‘渡’被卖掉后,会有什么下场,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
实花又道:“那又怎么样呢?”
反正我也跑不了,想那些有什么意义吗?
孔时雨怔了下,他这会儿看实花的目光不再像看一个身价千金的小孩了……虽说知道她本身就算不上人,但还是会凭借外貌将她框在人类的范围里,而这么简单的几段沟通下来后,孔时雨突然明白,人类这个词对于实花来说,还是太感性了。
她知道自己这会挣扎没有用,于是干脆就不挣扎,看上去好像无害,但实际上,伏黑甚尔身上的伤无声地表明了,这小孩子拼起命来极其疯狂。
这种收放自如的疯狗还蛮罕见的。
孔时雨看着一边的伏黑甚尔走过来,拿着手机又让实花选了个赌马的号码,这次伏黑没再选其他的,走偏门途径大捞一笔的他笑眯眯地躺回了沙发上。
……赌运还好得离谱。
尝到了一次甜头,伏黑甚尔再接再厉,实花被他逼着看了一圈又一圈的比赛,终于,比赛结束,全款买入胜者号码的伏黑甚尔屏幕上跳出了一大串数字,孔时雨看了一眼,具体多少不知道,但应该够一个人一年吃喝拉撒了。
伏黑甚尔当场贯彻了有钱的乐趣,晚上医护人员定时检查实花情况时,便见一名精壮的男人躺在沙发上,屁股底下垫着条乡巴佬看不出牌子的昂贵毛毯,做工精细的刺绣同带灰的地板相触,就像黄金落在泥巴地里般格格不入。
医护人员推着自己破旧的小推车,小心翼翼地穿过这条混着金子的泥巴路,来到实花面前时,这位鬼娃娃似的小孩抬起头,幽幽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说不出的诡异,医护人员被吓了一跳,草草地打了一针后,便拉着车火速逃离了这里。
“你吓到他了?”孔时雨瞧了眼医护人员逃跑的背影,笑了一声。
实花没否认,孔时雨拉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继续白天想说的话题:“你是高专那两个学生带回来的吧?”
“是。”
“这么久来,没人告诉你你是‘渡’吗?那次悬赏……”孔时雨回忆了片刻,“对了,当时裴先生没有写明你的身份。”
他指的是暗网悬赏上登记的内容,那是实花第一次以真名出现在地下市场里。
等等。
实花正打算否认的话音顿了顿:“……那什么园田又是怎么知道我是‘渡’的。”
总不可能大家都知道,但是瞒着她吧。
而且平岛已经将夜蛾隐瞒的一切明确告知给了她。
面前的孔时雨也摸了摸下巴,然后转头问另外一边的伏黑甚尔:“喂,伏黑,你有没有问园田先生的情报来源?”
伏黑剥了瓣橘子,一边往嘴里丢,一边甩出一句:“啊?你问这个?”
“他好像是说,好几个月前,有个人拿着个寻人启事问到了盘星教本部附近,谁知道呢?”
“他和裴先生认识?”孔时雨道。
“都说了我不知道。”
孔时雨啧啧了两声:“估计就是那个时候传开的吧,悬赏解除之后,大家都当‘渡’已经下锅了呢。”
谁知道她会再冒出来,也没有人特地会去做这方面的调查。
实花想了想,大概是觉得他这个解释还算合理,便道:“‘渡’究竟是指什么?”
她指的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而且明确区分的特征——这方面实花心里其实有数。
孔时雨答:“出生在咒胎之中的人类之躯,便是‘渡’。”
果然。
实花垂下眼:“看来我怎么出生的这件事不少人都知道了。”
孔时雨兴致盎然:“你在乎?”
实花:“不在乎。”
只是,她看着眼前地板上的缝隙,默默地想,被当作商品一样,不经同意便可任意翻看出场日期的感觉……令她有些许不爽。
孔时雨看不出来她什么想法,只是感叹道:“裴先生那种庙里蹲居然能查到你的身世,估计废了不少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