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亲自下毒7(1 / 2)

“二位颜卿皆不必多礼。”

秦胤如是说着,可并未阻拦颜骁下跪请安,直等颜骁双膝已然跪地,他才堪堪伸手虚扶颜骁起身。

眼前匍匐在他脚下俯首称臣之人,就是声名赫赫,战功卓著的大柱国将军颜骁。

颜骁一介书生弃笔从戎,虽是一幅文质彬彬,弱不胜衣的文人姿容,却是大庸四大柱国将军中,实力最强者。

镇守着大庸最为易攻难守的国境之北。

颜骁不知端王方才已将他们父子间的对话,听去多少,索性破罐子破摔,借机让那竖子滚回家。

“殿下,犬子不学无术,又是个难以雕琢的朽木,实在难堪伴读重任。”

闻言,秦胤一双墨眸微合,眉峰微蹙起。看不出此刻心境,只语气平缓道:“颜卿过谦,令郎博学多才,本王甚是赏识,且皇子伴读皆为父皇精挑细选,又岂会有平庸字辈?”

颜骁哑口无言,被端王四两拨千斤般的诘问,惊得冷汗涔涔,在朝堂上浸淫沉浮多年,他岂会听不明白端王敲打之意。

端王看似客套之言,却已点名其中利害关系,陛下永远不会错,陛下怎么能错呢?

为臣子更不能置喙陛下的任何决策,若不然,等同抗旨。他登时换上更加谦卑讨好的姿态。

“殿下,臣惶恐,犬子年幼无知,又顽劣不堪,若有得罪之处,求殿下庇佑。”

颜骁心中明了,不管这竖子到底因何当上伴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首肯,陛下说的每一个字,皆是圣命难违。

只不过这端王殿下字字珠玑,巧言令色,咄咄逼人,他的容貌秉性最为肖似陛下,连给人带来的威压感都如出一辙,是个不好相与之人,需离得远些。

见气氛不融洽,柴玉忙不迭开口缓和道:“殿下,时辰已不早,颜大柱国该去赴金瓯宴了。”

颜骁心领神会,顺着柴玉给的台阶:“那臣先行告退。”

转身离去之际,颜骁忽而又觑一眼那竖子:“政儿,你阿娘和妹妹素来孱弱,休沐之时记得早些回来探望。”

颜臻听出阿爹的弦外之音,阿爹是在命令她必须尽快回家一趟。

“后日轮到儿休沐,儿定归家探望。”

颜臻目送阿爹离开,早已归心似箭,恨不得即刻就打马归家,和阿娘阿兄一块过上元节。

她思家心切,全然没留意端王殿下已然迈步离开。

柴玉见颜公子还傻愣愣站在那发呆,忙提醒道:“颜公子,还愣着作甚,快跟上。”

她这才回过神来,小跑着跟在端王身后。

一行人回到一溪斋,端王就让小厨房立即去准备一桌丰盛席面。

方才在东宫中只顾着饮酒和斗狗,想必早已饥肠辘辘。

颜臻早膳之后就滴水未进,此刻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扭头就要去往偏殿,捡些残羹冷炙裹腹。

“颜公子留步,殿下请您到前殿里用晚膳。”

柴玉倏然叫停她的脚步。

颜臻以为殿下要让她伺候用膳,便折步去往前殿。

早已听说皇宫里规矩繁多,甚至连哪条腿跨门槛都有明文规定。

颜臻怕被喜怒无常的端王殿下责罚,匆忙向柴玉取经。

“柴大总管,在下还是头一回伺候殿下用膳,是否有必须谨记于心的规矩,您快行行好提点一二,让在下免去一顿责罚。”

“哎呦,瞧您说的,今儿个您是殿下亲自设宴款待的客人,怎需劳您伺候布菜呀~”

“没什么大不了的规矩,就按照您在自家用膳的规矩即可。”

听见端王要设宴招待她,她登时骨寒毛竖,她宁可伺候端王用膳布菜。

好端端的,为何忽然要请她吃饭,莫不是鸿门宴,到底端王是亲自设宴,还是亲自下毒?

惶恐不安来到殿内,就见端王已然换上一身月白长衫,独坐于饭桌主位。

“颜政,今日上元佳节,本王赐你与本王一道用膳。”

“微臣惶恐,多谢殿下恩典。”

她强装镇定挪步坐到端王身边,屁股挨着玫瑰凳边缘,甚至不敢坐稳,没成想有一日,上桌比上刑还难熬。

但见柴玉唤出一句传菜,一个个端着碗碟的传菜太监鱼贯而入。

不消片刻,各色菜肴若炊金馔玉,水陆毕陈,样式更是精巧别致,般般如画,摆满那宽敞到能在上头翻跟头劈叉的大檀木饭桌。

除却放在眼前那晚巴掌大小的白米饭,还有放在她手边,那海碗里浅琥珀色的清亮茶汤,满桌几十道菜,她一个都不认识。

深怕出丑,颜臻仔细听着传菜太监唱菜名。

忽而觉着有些口渴,她端起手边那碗茶汤。

方才她已经观察仔细,这碗茶汤在她进来之前,就已经摆在桌上。

端王面前也有一碗一模一样的,且端王碗中的茶汤只有一半。

想必端王已经用过茶汤,颜臻小心翼翼端起那碗茶汤浅饮了一口,登时两眼发光。

她这辈子头一回喝过如此芬芳馥郁的茶汤,就在她忍不住要尝第二口茶汤的时候,忽而听见柴玉在轻轻咳嗽。

她吓得匆忙放下海碗,如惊弓之鸟般颤着声告罪。

“微臣有罪,微臣不该喝这茶汤,只怪微臣贪嘴,微臣还是头一回喝过如此极品的茶,殿下请恕罪!”

“哎呀,颜公子,这海碗里的茶水是用来洗手的,茶盅里的才是您喝的茶。”

柴玉压低声音提醒道,他都傻眼了,他哪里能料到,堂堂大柱国将军庶子,竟连达官贵人的餐桌礼仪都不懂。

“殿下恕罪,微臣竟不知这茶汤是洗手之用。”

颜臻羞赧不已,顺着柴玉眼神提醒,才发现右手边放着一盏比鸡蛋子还小的青瓷茶盏。

秦胤怔怔看着眼前的少年手足无措地放下海碗,委屈巴巴地咬着嘴唇,心底被狠狠戳痛。

他好歹也是个权贵世家子弟,竟无人教过他这些礼节,这些规矩三岁孩提都该知晓,是贵族阶层安身立命的常识。颜骁,还真是该死。

心中愈发好奇,他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又害怕知道他的过去。

大哥说过,他过的很苦,难以想象的苦。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