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中之恨30（2 / 2）

虽然没有看见过那条毒蛇的样子，但就墨心的玲珑心思，又岂会不知，那条毒蛇应是阿九的绿姬！

刚出飞絮馆不久，墨泪便叫簌暮与夜阑歌回去休息，自己则一脸欢快地走向映梅轩的方向。

夜阑歌拉过簌暮，脸色有些不对劲：“你说少主是不是有些不一样了？”

簌暮想了想，说：“是有些不一样了，感觉恢复到几分以前那个有说有笑、有血有肉的纨绔子弟了。”

“你这话说的，咱们少主以前有那么差劲吗？”夜阑歌撇撇嘴，不以为然。

“这不是差劲，而是他的喜怒哀乐，他的真性情，若是失去了这些，那是很悲哀的。”簌暮微微叹气，“之前少主是什么样你我都很清楚，难道你喜欢他那个样子？我们应该感谢命运，能让少主遇见道长……”

夜阑歌摸着头也不知该说什么，那个少主，满怀怨恨，疯癫成魔，终日惶惶如一只找不到家的鬼，绝望而孤独。

他失去了笑容，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一切，更失去了灵魂与自我。

那样的他，令人心疼。

映梅轩。

道长正坐在石凳上等阿九，原先守卫端了饭菜上来，但阿九这丫头却不见人影，也不知跑去哪儿玩了。

守卫担心阿九是迷了路，忙去寻她，就让道长在映梅轩等着。

道长呆坐了一刻钟，身子挺立，不曾动摇半分。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秋叶打着旋儿，飘然落入的水池。

突然想起多年以前，那个女人，也是在这般清澈的池水边，发了疯似的将他护在身后，即使身中数箭血如泉涌，鲜血染红了整个水池都不曾放手。

他们面前，那个尊贵的、高高在上的、永远那般不可一世的男人，见此画面无动于衷，还冷血无情举起手中长鞭，缠上女人细长的脖颈，将她夺走！

是那个男人！害他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唯一亲人！

还害了那么多人！

如今他还活得好好的，凭什么？！

道长攥紧了手中的茶杯，表情格外阴沉，只听啪的一声，茶杯竟被他捏碎。锋利的碎片深入掌心，竟不觉半分疼意。

“道长哥哥！你的手！”

阿九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忙松开墨泪，跑到道长身边，握着他受伤了却仍攥得紧紧的手，脸上满是心疼与担忧。

“道长哥哥，你的手流了好多血！快松手！墨泪哥哥你快来！”

墨泪忙走过去，见着道长拳头间隙鲜血直流，茶杯碎片细小密匝，不由皱眉，上前蹲下，接过那血流不止的手，沉声道：“松开。”

道长不为所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

墨泪抬眸望向他，那俊美的脸上此时满是恨意与杀气，犹如沉淀许久，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时间变换，只要联想到哪怕一丝一毫也能轻易激起埋藏心底的滔天恨意。

而这恨意之下，却又凝着深深的无能为力、悔恨痛苦与自我厌弃。

多么熟悉的表情。

多少个日夜，他也是这般，独自饮恨，艰难熬过漫长黑夜的自我折磨。

若是当初我能再强大些，若是当初我能再勇敢点，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如此？

若是当初，若是当初！

可是人生哪儿来那么多若是当初！

一切都回不去了！

支撑着他面对明天、努力活下去的，不过是仇恨罢了。

他不想如此，却不得不如此。

他清醒得可怕，冷静得可怕，他深知这是一条不归路，可是没有能让他回头的人。

他也不会回头！

而这样的他，可怜！可悲啊！

可是……

原来，他也是这样。

原来，他们都是一样可悲又可怜的人。

墨泪突然握住道长的手，满手覆盖，却没有用力。

他眸如含水，言辞真诚：“我知道仇恨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尤其是恨一个你可能永远也打败不了的仇人。但没关系，道长，从今以后，你的仇恨，便是我的仇恨！你的仇人，我会替你手刃！”

道长似被触动，手指不禁微动了几下，他慢慢看向墨泪，眸底潜藏柔意逐渐冷却，语带讥讽：“你有什么资格替我手刃仇人？你连我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说要替我报仇？墨泪，你太自大了，你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了，我的事情，更是不需要你管！”

说罢重重推开墨泪，起身逃避似的大步回到房中，狠狠关上了门。

阿九小脸满是忧切，拉了拉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的墨泪，带着哭腔道：“墨泪哥哥，你们这是怎么了呀？明明好好的，道长哥哥都答应阿九不会不理你的！你们这样阿九好害怕呜呜呜呜……”

墨泪怔忪半晌，只道：“阿九好生照顾道长，我先走了。”说完失魂般走了出去。

阿九愣在原地一脸无措，终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