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命运123(2 / 2)

卫敛玩弄人心的手段,要比布局谋事更加娴熟。

听他夸赞自己,鹤灵渊不免扬唇笑了下,一闪即过的笑容稍显讽刺,“卫敛,不是我聪明……是你们太自信了。”

他抬了抬眼睑,眸底锋芒毕露,“你们是觉得我毫无还手之力,认为我是个长在温香软玉中的世家子,还自认十多年的谋划始终压我一头,而对于那些鬼蜮伎俩我都束手无策……”

“但或许是上天垂幸吧……卫敛,你输了。”

“生死于你而言,是否能媲及你心里的那些抱负与野心呢?”

话音落下,卫敛眼底神色变得无比晦暗。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鹤灵渊,须臾后又叹了口气,“人固有一死,我又怎么会特殊呢?鹤灵渊……你真要杀了我?……我所谋划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扶你上位吗?难道你不心动?你不想成为那个万人之上睥睨众生的人?”

“心动与否,干你何事?”鹤灵渊满脸冷霜,已经没有丁点笑模样。

他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时隔这么久,穿越了生死间,鹤灵渊终于对卫敛问出了这句深埋在心底的话。

其实前世的时候,他有无数次想问卫敛,到底是因为什么?

又是为什么要用那般残忍又狠厉的手段对他?

纵然是为了帝王之位,可道路繁多,为什么又要选择最偏激的那一种?

……

卫敛闻言,轻蔑地哼笑一声,“原来也有你猜不到的事情啊?”

他侧眸看向一言不发的邈玄,目光深沉且锐利,但话语却是对着鹤灵渊说的:“那你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吗?”

鹤灵渊不答,卫敛便接着说:“你该唤老夫一声外祖父呢,啧,也是可惜了……你母亲倒比你更聪慧,就是性子太过桀骜叛逆。”

“所以,你要杀了自己的外祖父吗?”

卫敛笑容更甚,舒展开的眉头中隐约可见几丝追忆往昔的遗憾之意。

“外祖父?呵……谁家的外祖父会如你这般将万钧重担压在自己的外孙身上?谁家外祖父会毫无怜惜心地利用自己的外孙?……你算计我,推我入局,引我走向那条必死之路……这就是一个外祖父该做的事情吗?!”

“将我踩进肮脏污泥中,赐我野种之名,企图杀死我身边的所有人,让我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接受你的安排……逼着我一步步走向没有回头路的深渊沟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就是你,我的好外祖父。”

“卫敛,你真是厚颜无耻,明明是我的仇敌,却大言不惭说自己是为了我好……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执迷不悟,病得不轻。”

卫敛安静地听着鹤灵渊的斥责。

隔了良久,他才回道:“鹤灵渊,可这是你的使命啊……你生来便是要颠覆这王朝的。”

“使命?卫敛,你莫不是魔怔了?我生来便是做乱臣贼子的命吗?笑话。”

卫敛颔首,“对,但你不是乱臣贼子。”

“现在坐在那椅子上的人才是真正的贼子之后!名不正言不顺的始终是他们,从来都不是你!”

他脸上的表情逐渐龟裂,癫狂之色溢然而出,连声音都高了许多,“你身上的血脉是前朝最高贵的皇室留下来的,你的使命就是弑杀了这些盗窃国本的贼子!他们才是乱臣贼子,才是该死的那群人!”

“当年,许氏族人趁着皇家根基薄弱之际,勾结外敌侵入,犯上作乱夺取皇室正统,许氏一族都是窃贼!他们罪孽深重,早该让位于前朝遗孤。”

“鹤灵渊,若姝冉当年是个男子的话,你以为还轮得到你吗?”

卫敛的情绪愈发激动,他咬牙切齿,神情狰狞,“可卫姝冉过于不驯不羁,她生就一副女儿身,脾性简直恶劣……不过女子啊,终究是比男子多了些不可抗拒的母性柔情。”

卫敛语气中全是惋惜和讥讽,将卫姝冉贬得一文不值,也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话语兜兜转转,鹤灵渊心生不耐,“起复前朝,是你的想法,还是卫姝冉的?”

这个问题抛出来,卫敛却沉默了。

他那浑浊的眼睛里蔓延出一些不太明显的柔情,瞳孔收缩后又缓慢地归于平静,“都不是。”

“是为了你外祖母,属于她的王朝破灭,但她仍旧是尊贵的公主,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因此我答应过她,要帮她光复前朝……无论如何,属于她的荣光都要重新回到她身上。”

十分深情的几句话,配合着卫敛面上神情,使得禅房内好似骤添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温情。

话音消散,立在他身侧一直未曾开口的邈玄就笑出了声。

邈玄忽略了自己被剑刃划伤的脖子,笑得直扶额,“……卫敛,不是人死了,就能任由你胡编乱造的。”

“公主是公主,可你却是个卑劣小人!觊觎公主的是你,满口谎言的也是你,想要荣誉和权势的到底是公主还是你自己呢?死去的公主,都能被你当作借口,又何必假惺惺遗憾姝冉之死?”

“筹谋这一切,逼自己亲生女儿入局的人,怎么可能心怀大义呢?……卫敛,即便是姝冉还在,你也根本不可能让她成为女皇的,对吗?”

邈玄那张俊美的脸上流露出了深入骨髓的厌恨,他乖乖地被辜长青的钳制着,由于说话时动作起伏太大,导致他脖颈上的伤口更深了。

鲜血流出,顺着寒白的剑刃往下流,像是一条条嗜血而出的蛇,红的带毒。

“卫敛,做人不能连自己都要骗吧。”

卫敛的脸色沉了又沉,不虞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卫敛,你不会以为姝冉死了,这世上就无人知晓你的秘密了吧?”

邈玄目光阴恻恻地锁定着卫敛,“公主是前朝最年幼的遗孤,但还是比你年长好几岁,你一个卑微的叛臣之子,将她带回家中,从一开始就打着占为己有的念头……你痛骂谴责许氏一族的罪行,可你卫家又算得上什么好东西呢?”

鹤灵渊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人反目成仇。

明明刚刚还是要共谋大业的同伙,可现在便成了针尖麦芒相对的局面。

并不好奇邈玄突然变卦的原因,鹤灵渊只觉得狗咬狗的场面看得人通体舒畅。

他现下倒沦为了一个戏外人。

邈玄笑得疯癫,气怒之下眼尾晕出一片猩红,他沉浸在过去,训斥起卫敛来毫不留情,“当年你逼迫公主嫁给你,非正妻更非侧室……”

“她被你囚困在后院数年,没有名分没有自由,甚至连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都没有……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妻子!”

“你骂许氏是窃国贼子,那你自己这番行径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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