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乱了121(2 / 2)

“是啊,一桩埋没在五年前的旧案罢了……能激起什么水花呢?可顾家全族都是被你们崔家害死的!他们做了冤鬼,迟早都会来索你们的命!”

宫女的声音逐渐压低,到最后,只剩下被遏制在喉咙中的阴寒低笑。

飘雪如白絮,层层叠叠地压下来。

倒不失为一幅冬日好雪景,可惜宫里头的人都没有心思再欣赏这些漂亮景色了。

崔贵妃到御书房时,皇帝正在大发雷霆。

“来人!去,将卫呈言给朕押进宫来!朕倒要好好问问他,是否对自己祖父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又同样包藏祸心!”

皇帝挥手,将放在桌案上的茶盏拂到地上,碎瓷声尖锐刺耳,仍旧盖不住他的咆哮和怒喝。

“还有卫敛,着人去伏源寺将他带回,朕要亲自审他!”

“几十年的老臣,到底是为什么藏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

崔相跪在地上,扯动唇角无声地笑了笑。

他身侧的易朝文不知为何,莫名地叹了口气。

文官相斗,口诛笔伐,看似温和,实则杀人时溅出来的血都几丈高了。

因为一旦反目,都抱着要置对方于死地的狠劲,易朝文很清楚这点,在他拿着证据带着人进宫时,就预料过崔家会反扑。

但他没想到崔相居然能扯出另一件足以抵消所有罪行的秘事来……

经此一遭,五年前的这桩案子有可能会再次沉寂落灰被人忘却。

思及此,易朝文喉头凝滞了片刻。

“陛下,崔相所言之事尚且存疑……然五年前的旧案,却是一件不容忽视的冤情,望陛下重新受审此事,还顾家一个清白!”

说罢,易朝文将头重重磕在了砖石上。

随着声音散去,崔相微微偏头看向了他,那目光里难掩杀意。

易朝文的额角全是豆大的汗珠,他闭了闭眼睛,心想既然都厮杀起来了,若是不趁乱行事,待到卫敛那边的人过来,场面又将难以控制。

在此间隙,他还不如赌一把。

赌得是皇帝心中对崔家的忌惮,以及崔相能掌握这些东西却没有尽早前来告知陛下的欺君之罪。

皇帝听了易朝文的话,脸色未起丝毫波澜,他觑了一眼崔相,又盯着易朝文躬压而下的后背,“既如此,就两案并审,总要有一个是能结案的吧?”

易朝文一听这话,就知道皇帝心中确实存了动崔家的想法。

他连忙谢恩,刚挺直脊背,就有人因为在御书房外偷听到了这句话而按耐不住了。

“陛下,您切莫相信奸人之词啊!五年前,顾家满门抄斩,可都是证据确凿!何来冤枉一说?崔家胆子再大,都不能可能做出蒙蔽天子的事情啊!”

崔贵妃哭声凄厉,推开门一闯进来就跪倒在了崔相的身侧。

她满脸是泪,泣不成声道:“陛下,这几十年来,我父亲都兢兢业业恪守着臣子本分,一片丹心谁人不见?他作为祁王的亲外祖,却甚少与殿下亲近,就怕旁人私底下胡乱揣测……可还是耐不住有心之人的诬蔑与陷害!”

“殿下不远千里去漠北安抚军心,疫病来势汹汹,他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但朝中之人却要趁此时机暗害他……陛下,您要替殿下做主啊!”

接连好几句喊冤和控诉的话从崔贵妃口中跳出来,让旁人是半点插不进嘴。

皇帝不禁皱起眉头,一脸不悦地盯着她,本想斥骂一声她冒失激进不顾礼数,但话到嘴边,只说:“贵妃有事回禀,合该让人通传……罢了,朕也不计较你的失礼,只是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崔贵妃抬手掩面,将泪水拭去后,才声音沙哑地向皇帝请罪,又说:“臣妾得到消息,或许殿下在外遇刺……是与太子有关,您向来宠爱殿下,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被亲兄弟残害吗?”

……

此言一出,皇帝震怒。

他抡起手边的卷轴就砸到了崔贵妃的身上,散开的卷章重重坠落在地上,吓得崔贵妃瞬间噤了声。

她浑身一颤,再多的话都堵在了喉管中,泪眼朦胧里她只得扭头去向自己父亲求救……

而跪在她身边的崔相仍旧目不斜视,心底却将人给骂得狗血淋头,要不是现在大家都跪在皇帝面前,他早就一巴掌扇在崔贵妃脸上了。

但他心中也不急躁,反正还有贺伯安呢。

“放肆!!”皇帝怒不可遏,厉声质问道:“你说出这话来,可有什么佐证?”

暴怒下的皇帝连吼声都高了好几度,崔相等人俱低头缄默,无人再敢出声让他息怒。

崔贵妃更是嘴唇发抖,早先闯进来的孤勇之心和慌乱的情绪都尽数退去……

理智回笼,她才觉得自己贸然来皇帝面前卖惨的举动是多么愚蠢且不合时宜。

可事已至此,她能怎么办?

崔贵妃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刺痛让她坚定下来,即便是有错,她也要咬紧牙关不松口。

在思索的这须臾之间,御书房内响起了另一道声音,“自然是有的!”

众人皆惊,齐齐回头把视线放到了说话者身上——

正是跪在最末尾的贺伯安。

指证太子这件事,贺伯安做得极其自然。

甚至于,他身上还带了有力的证物,比如来往信件,或其他较为隐秘的东西……

无一例外,都能完全证明贺伯安所言非虚。

但同时也揭露出他与太子私底下的交集比外人所见的那般更为亲近。

他或许是太子的幕僚,也有可能是臣属,但这都不重要。

因为在这一刻,在皇帝的御书房中,他叛变了。

临阵倒戈,出卖他人。

把卫敛定性为图谋不轨的佞臣,将太子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贺伯安都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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