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证人111(2 / 2)

偶有寒风从冰面上掠过,勾起那些雪沫子翻飞着从湖面撞到了岸边的枯草上。

太子立在凉亭中,依旧在眺望着远处的萧瑟冬景。

他很厌恶冬天。

因为皇后就死在一个冬天。

那一日,是那样冷。

冷的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跪在御书房外祈求皇帝时,祁王从里面出来后,走过他身边所留下的一阵暖风。

贺伯安靠近的脚步很轻,他躬身向太子行礼,“不知殿下唤臣前来,所为何事?”

太子披着一件白色大氅,他本就瘦,厚重的氅袍一罩,整个人都像是被淹没在其中了。

他偏头看了一眼贺伯安,声音毫无起伏地问:“孤无事,就不能让你过来吗?”

“臣未有此意,还请殿下饶恕臣刚才的无礼。”

“说什么饶恕,孤怎么会怪你……若非有你,现在孤就陷入泥潭中了。”

贺伯安低头未语,他的眼睫阖了阖,盖住眸子里翻涌的情绪后,才缓声道:“殿下言重了,为您做事,是臣的荣幸。”

话音落下,亭子里面安静了须臾。

“虽然这么说很冒犯……但孤一定要告诉你,谋害你妻子的人并不是孤。”

太子转身望向贺伯安,他面上神情冷淡疏离,唯有目光泄出两分歉意,“孤知道此事很可疑,但如今再无挽回之机……想必你也能明白孤的艰难处境吧?”

贺伯安自然明白,并且他早就知晓害死自己妻子的人不是太子。

太子在朝中常受掣肘,身边能用之人本来就少,哪里还有精力去杀害一个臣子的妻子。

他也不屑于去这么做,反正谢家女做正妻还是妾室都与他无关。

谢家被皇帝冷落很久了,但百年世家终究有傲气在身,他们除掉贺伯安的妻子也不足为奇。

毕竟若真要嫁的话,十个贺伯安怕是都配不上谢佩瑶。

太子轻叹一声,原本的计划都被打断了。

当初选中姜三娘,一是想借她父亲的势,姜仲凛卸下了漠北的主将之职,太子与之结亲也不会受到朝臣诟病。

二来姜浓是二嫁女,若入东宫,侧妃的位置就足矣。

可惜,天不遂人愿,看来他始终攀不到武将的阵营。

“殿下不必担忧,微臣心中清楚。”贺伯安调转视线,盯着亭子外白茫茫的雪色看。

他脸色平静如冻结的水面,已经激不起任何涟漪。

那封警告密信至今还摆在他的桌案上,都用心良苦啊。

既想保全谢家和谢佩瑶的尊荣,又想让他对她以礼相待,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贺伯安心中冷笑,深埋的怨恨就恍如阴雨天后长在石缝中的青苔,潮湿粘腻且爬满了各种蛇虫鼠蚁。

咎由自取,罪该万死……在杀死萸秋的人中,怎么会不包含贺伯安啊?

他费尽心机苦心经营,得到了什么?

不仅没有得到任何东西,反而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太子瞧他脸色发白,也晓得贺伯安此刻并不好受。

但他今日找贺伯安过来,是真的有事相商。

“你查出给孤递密信的人是谁了吗?”太子问道。

贺伯安摇头,“臣比对了信上的字迹,也让暗卫去查了,但都一无所获……想来可能是与祁王或崔家敌对的人送来的。”

太子听罢,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他把那封信从袖子里面掏出来,连带着的还有一个染血的手镯。

“此物是我母后的……信里说的很明白,皇后之死有问题,并且和崔贵妃有关,可没人给我证据!”

太子的手指死死扣在那个血迹干涸的手镯上,难以克制地暴怒情绪使得他的面容都扭曲了。

贺伯安思索片刻后道:“殿下想绊倒崔贵妃,其实证据也没有那么重要。”

“你什么意思?”

“证据是死的,而人是活的,当年皇后娘娘薨逝,她身边的宫人皆被处置了,可崔贵妃身边的呢?殿下,我们不妨从崔贵妃这边下手。”

太子敛眉沉思,他早就怀疑过崔贵妃是害他母后的凶手,但皇后死的太早了,他那时候才几岁啊,根本就是一个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晓的孩子。

并且皇后是病逝,皇帝下旨彻查过,不存在有人下毒暗害的事情。

太子只是恨崔贵妃,却不是失了智,如果崔贵妃真的杀了皇后,那皇帝会放过这么好用的由头吗?

皇帝想去母留子的心思藏的很好,太子发现时都有些惊诧,原来他对崔贵妃一点情分都无。

既然他那般不喜欢崔贵妃,又为什么还宠了她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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