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将死103(2 / 2)

姜韫偏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连昀,“在楼上,怎么了?”

因为顾虑着鹤灵渊的伤势,所以他们将他安置在了一楼的客房中,姜浓住在二楼,这样也不会打扰到她休息。

“他,他医术很好的!”

连昀说着,拔腿就往楼上跑去。

此时的苏从之正好写完第二张药方,他伸手拿起来递给了站在一侧的茗春,“两副药,早晚服用,效果不同,但都是对她有用的。”

茗春不敢怠慢,双手接下药单后,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床帐后沉睡的姜浓。

她放轻声音问苏从之:“大夫,我家……夫人,她身体没有大碍吧?”

刚才苏从之坐在帐子外面,光是给姜浓诊脉就花了好一会,看得茗春是愈发恐慌,她就怕姜浓有个什么好歹。

幸而大夫最后只是淡淡说姜浓可能最近吃得太多了,所以胎儿发育有些迅速。

母体得不到滋养,吃进去的东西都被胎儿尽数掠夺。

长此以往,姜浓的身体会经受不住分娩这遭,也幸好现在就发觉了,苏从之虽然算不上妇科圣手,但对于这种情况还是能稍微出手干预一下。

“两副药先喝一个月,我下个月再来看一眼,还有平日要少食多餐,切勿让夫人吃太多甜食。”

苏从之将笔搁在笔架上后,拿着药箱就准备离开。

刚一打开门,他便被人狠狠撞了个趔趄,勉强站稳后,那人不顾他生死,拽了他的手就往楼下跑。

苏从之跟着闷头一路疾驰下楼,好不容易立定了,还没有抬眼去看拉着自己的人是谁,就被连昀一把给推进了房间中。

“大夫,我求您了!救救我家公子吧!”连昀跪在苏从之脚边,砰砰砰地就先磕了几个头。

这番行为骇得苏从之急忙往后退了两步,堪堪避开连昀的大礼后,他喘了口气,“你家公子怎么了?”

不待连昀回应,他疾步进了内室。

甫一进入,苏从之就被浓重的血腥味呛得咳嗽了两声,他将目光移至床榻,只见毫无生气的鹤灵渊躺在那边不知是死是活……

满室昏暗,多燃了几根灯烛后才稍微好些,但这并不妨碍苏从之给鹤灵渊看诊。

他将手搭在鹤灵渊的腕子和脖颈上,能感知到细微的跳动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鹤灵渊上半身的袍子已经被剪开了,胸口突兀地插着一支长箭,被贯穿的地方不断渗出鲜血,顺着肌理线条往下流,一大片血色颇有点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苏从之一边问连昀,一边用指尖轻轻地按了下鹤灵渊的胸膛。

连昀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那场刺杀告知了苏从之,说到最后,终究是难以忍耐地流出了眼泪。

苏从之没时间安慰连昀,他急声吩咐连昀去准备拔箭所需工具,又拿起剪刀把鹤灵渊上半身的衣袍全都剪碎了。

动作间,突然有一个物件从鹤灵渊的袖子中掉了出来。

苏从之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随后手指一僵,差点没拿稳剪刀。

那是半截金丝镶粉玉牡丹的簪头。

他看了看地上的簪头,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鹤灵渊,眼框顿然便有些酸涩热胀……

苏从之吞咽着喉咙将心口涌动的情绪压下,他必须全神贯注去救鹤灵渊。

一定得救回他。

坐在外室的姜韫也饱受煎熬,又等了近一个时辰,脚步虚浮的连昀才满脸颓然地出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鹤灵渊如何了?”姜韫没有看连昀,只哑声问道。

“箭拔了,血也止住了,但生死难料……”

这是苏从之的原话,倒叫他没大没小地原模原样复述了一遍。

姜韫闻言,紧绷的心弦锋利到能割断他的咽喉,让他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嗓音嘶哑道:“请让大夫务必救活他!”

连昀叹了口气,神色悲戚,“我难道不想吗?可苏先生说利箭穿透的位置太刁钻了,他真的没办法保证能挽救公子的性命……”

说着说着,连昀就哭了起来,抬手抹着泪水哽咽不止。

姜韫也快要死了,沉重又压抑的气氛将他紧紧包裹着,没有丝毫可以喘气的机会。

鹤灵渊怎么能死呢?

他妈的,鹤灵渊你别死啊!大不了以后我再也不阻止你来找我阿姐了……姜韫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不知道是觉得对不住自家阿姐,还是受不了自己居然有一天还会求着鹤灵渊别死。

折腾了小半夜,在大雪停下时,玲珑楼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晨熹初霁,明媚的阳光挣扎着从昨日的阴云中逃出。

金色的光晕撒落在厚厚积雪上,凭空泛出细碎的刺眼光痕,像是被人随手掷下的水晶石。

姜浓昨晚睡得不太好,总感觉有人在耳边吵吵闹闹,不得安宁。

但她又起的很早,茗春给她端来热水和早膳时,冬日暖阳刚好跟在茗春身后施施然地透进了房间中。

“今日天气真好啊,我父亲母亲和二哥说了什么时候从伏源寺回来吗?”姜浓吃着早膳,还抽空问了一句。

“应该是下午,或者明天吧。”

茗春正心不在焉地收拾着东西。

她在想早上姜韫跟她交代的那番话,又想到万一姜浓知晓了鹤灵渊的事情后,会作何反应?

“茗春……茗春,你怎么了?”

姜浓叫了好几声茗春,才将她从恍惚中唤醒。

“没什么,就是在想昨天大夫说的话。”茗春岔开话头,故作坦然道。

姜浓心中生疑,但也没有多问。

用了早膳后,姜浓又缩在小榻上开始盘算账本,她很闲,并且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都一无所知。

茗春出去熬药前,又对着姜浓再三叮嘱,一会说虽然外面出太阳了但还是有些冷,一会又说寒风割人脸出去一趟冻得耳尖疼……反正说来说去就是生怕姜浓踏出了房间。

如此适得其反的行径引得姜浓愈发好奇且不安。

她在隐瞒她什么?

还是说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茗春的脚步声远去,姜浓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账册。

她站起身去拿了挂在架子上的绒氅,披在肩头就推门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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