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朝生暮死19(1 / 2)

  陆真鸿曾在电影幕后访谈中讲述道,《劣马》这个故事他几乎已经放弃了,那是他年少时写给少年人的梦;可如今他老了,少年意气已离他远去。直到他参加某一年的电影节晚会,看见了颁奖台上的裴令宣,十六岁的裴令宣,眉目清隽端丽,眼神灵动狡黠,手捧着奖杯侃侃而谈,小小年纪却风度迷人。

  这一幕天之骄子加冕的名场面不仅传为一段影史佳话,同时烙印在了台下万千观众心中;陆真鸿泯灭的创作欲就此复燃,他决定将早年间魂牵梦萦的,有关飞鸟与奔马的故事搬上大银幕——甚至免去了试镜和试演环节,反正裴令宣演不了,也没有别人了。

  故事是好故事,导演也是好导演,但这部戏的拍摄经历是裴令宣人生中一场难忘的噩梦。他一直认定是他不够好,陆导才会那么苛刻严厉地训斥打骂他;可事实不是那样,他所遭受的不公与苛待,只是因为他饰演的角色需要一个憔悴低迷的精神面貌。化妆营造不了的细节,就要用他的亲身体验来弥补。

  为帮他构造孤立无援的信念感,陆导还安排了场外助力来加深他的痛苦,拍摄周期11个月,有将近6个月的时间,陆导的儿子陆玮琛都待在剧组和他同吃同睡;欺负他对陆公子而言或许是蛮有趣的事情,他们打了无数次架,打到你死我活的阶段,陆导就会派人来叫他去上妆,趁热打铁拍关键的武戏片段。

  陆真鸿从文,但绝不是典型的文人,其骨子里的暴君做派早在二十年前显山露水——陆导于90年代末在一份报纸上公开发表过“就算恨我也无所谓,以后再也不和我这种导演合作也无所谓,我只要效果”的惊人言论。

  裴令宣靠这部片子拿奖拿到手软,所以没什么资格去恨导演,权当是为艺术献身。不过杀青后他果真没再和陆导私下联系过,去医院探望也是全剧组一同前往,除了场面话一句不想多说;有的人还拿这事儿编排他,白眼儿狼、喂不熟、忘恩负义云云,怎么难听怎么来。

  白眼儿狼,好吧,也没说错。他现下走投无路,不得不想起这座大靠山;但是人家愿不愿意让他靠,目前还是一道悬而未决的难题。

  陆真鸿近几年深居简出,这阵子在京郊的园子养病,外人想见一面难如登天。麦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他约到周四下午的时间。

  明伽的一腔孤勇无畏,在得知详细地址和主人名讳的一刹那间泄气了,支支吾吾道:“……我、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还没见着人你就打退堂鼓了?”裴令宣不在意他去不去,这种丢脸的事有人陪着他还怕施展不开,明伽不去正合他心意。但怯场的小孩真好玩儿,他没忍住逗了逗:“对了,邓、陆、宁,这三位中国电影的丰碑,你最喜欢谁啊?”

  “我一个都不喜欢。”明伽想也不想地说。

  “不愧是你。”裴令宣拍拍他的肩膀,“华语电影的未来就靠你了,加油。”

  第20章 朝生暮死19

  陆玮琛和裴令宣同龄,是陆导的心肝宝贝幺儿,自幼随母在美国生活,上中学时和二世祖圈子里的纨绔们鬼混,飙车嗑药、殴打欺凌少数族裔同学。被捕后进青少年感化院关了三个月,但最终没有被起诉,一释放出狱,就被押回了国,由陆导带在身边亲手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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