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23(1 / 2)

弗利家白天会来好几个医生。

在汤姆的意料之外,弗利夫人没给他设置多少规矩,又或者说,她根本没空管他们。

孤儿院会安排上课,可惜内容都很简单,对于汤姆来说是的,百位加减乘除这些东西翻来覆去地讲,简直是侮辱他的智商。

虽说弗利家没课上,不过有一整间巨大的图书室,五六个书架子高得吓人,多的是砖头厚书本,够他们看很久了。

伊奈茨每天就窝在这个书房里看书。

“……噢,你过来了。想看什么自己拿。” 她感知到他站在房门外,头也不抬地淡淡道。

不错,都是些乍看下特别难读懂的魔法相关丛书。他的心情透入一丝微弱的明亮。

每到下午,弗利夫人就会出门处理什么要事。

这个时候,伊奈茨往往跑到院子疯玩。汤姆远远看着她大喇喇躺在草地打了个滚,裙摆粘上雨后的泥土,摘了一篮子珍稀花朵,家养小精灵诚惶诚恐、语气软弱地企图阻止:“小、小姐,这不合规矩……”

“郝琪,这没什么的,我会用除垢咒的呀。”

“没关系,你帮我保密嘛,就说是对面的小屁孩翻墙进来摘的,哼,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伊奈茨随口说道。

这个借口太过低级、满是破绽,汤姆暗想,估计她其实不在乎弗利夫人的怒火。

而同时汤姆又发现伊奈茨这么做并不是出于单纯的任性或好玩,她摘完花就命令小精灵带自己幻影移形。

不到十分钟,伊奈茨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满满当当的钱袋子。

她把珍贵的花种当魔药材料出售……弗利家原来很缺钱吗?

几天后一对访客再一次验证了汤姆的猜想。

前来拜访的是一双母女。

客人到达前弗利夫人忙里忙外整理客厅,好让弗利家看起来能华丽一些,她的脸色越来越憔悴和疲惫,甚至没空多追究那个空旷的花坛子。

来访的母女姓史密斯,女儿史密斯小姐已经二十多岁了,相貌不大好看,但神情很高傲,看样子像觉得弗利家是一间寒舍陋居。

她们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汤姆从书里学到一个隐蔽声息的魔法①,方便他隔墙偷听。

“……史密斯夫人,所以‘那件事’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情况不太理想,玛丽娜。” 对方漫不经心、事不关己地说,“当然,我既然答应你,就会尽力办好。”

接着她们又聊了点别的什么,汤姆听不清了,因为无疑她们用混淆视听的咒语来掩盖一些字词。

“我真的不行,史密斯夫人,我丈夫才知道‘打开它’的咒语,我是一个嫁入弗利家的德拉库尔,只有真正的弗利继承人才知道怎么做……”

“好吧。” 史密斯夫人的口气颇不耐烦,又如同勉强退了一步,却掩饰不了贪婪:“那,手链,总行了吧?”

“可那手链是弗利家祖传下来,以后伊奈茨结婚时的礼物——”

“小姑娘今年才多大啊,说不定到时候她还瞧不上这条老古董链子!玛丽娜,你说只要我帮忙你做什么都行,现在只是要你一条手链,就万般推辞。”

于是弗利夫人声音颤抖着赔了罪,并且交出那一件传承宝物,史密斯夫人直接从天鹅绒首饰盒里拿起来端详,连声啧啧赞叹。

的确,这是汤姆见过做工最精致的东西,链子坠着小颗形状不一、切面繁复的宝石,非常细腻,比星光还要明亮,闪烁得灼眼,成色一等一的高贵,更别说当中或许会附着什么古老神秘的魔法。

毫不掩饰垂涎贪念的史密斯夫人把手链戴到女儿的手腕上,笑得像一只丑陋的胖头鱼,说:“赫普兹巴,你未来就是最幸福的新娘了。”两母女的咯咯笑声很刺耳。

临走前,仅仅因为史密斯小姐一句“这次的茶点真不错”,史密斯夫人就要求弗利夫人将郝琪送给她们——家养小精灵侍奉特定一个家族一生直至死去,尤其对于传统纯血家族而言,他们就是彰显家族身份、地位、派头的奴隶,数量越多越好,比如马尔福家,是二十八纯血巫师家族中拥有最多家养小精灵的一个。

连家奴都被随意撬走,却无能为力,弗利夫人显然蒙受极大的侮辱,也还是继续容忍,她答应了史密斯夫人,让郝琪转为永远忠诚地服务史密斯家。

这一天伊奈茨没肯出房门吃晚餐。弗利夫人没管她的小姐脾气,嘱咐罗布给厨房施好保温咒,等她饿得不行自然会出来。

她低估自己外孙的毅力了,伊奈茨一直到第二天午餐时间都不愿意出门。

看着弗利夫人隔着房门软硬兼施地哄她出来吃饭,汤姆内心嗤之以鼻、大为嘲讽,不难想象伊奈茨如此娇纵的原因。

“我不要吃饭,我要郝琪回家。” 她也不是哭闹,而是冷静地命令。

“……伊奈茨,你再撒野,我就直接开门了。”

房里的人没搭话,弗利夫人挥了挥魔杖,然而开锁咒对门锁不管用。

见状,弗利夫人又换了其他几个咒语,依旧无果。

有魔杖的夫人对付不了没魔杖的伊奈茨?汤姆微微皱起眉,是什么样的加密魔法,才会令比自己条件强大的巫师奈不了何呢?他一下子对门后的咒语很感兴趣。

和麻瓜小孩不一样,小巫师身体素质不至于饿两顿就出毛病,加上了解伊奈茨的性情,弗利夫人已经足够焦头烂额,于是只好由着她去。

可惜当伊奈茨的绝食抗议维持到第三天,弗利老先生病危了。

在卧室听见客厅来来回回混乱的脚步声,她就猜到外公的情况很不乐观,她放弃了幼稚的抵抗,默默陪在弗利夫妇的身侧。

唯一漠然的旁观者汤姆,直觉也告诉他,这老东西撑不了多久。

不出所料,没过几日,某天一大早,弗利夫人顶着一对红肿的眼圈,领着他们去弗利老先生的病房。

偌大的主卧,灯光却昏暗异常,头发花白的老人躺在色泽黯淡的被褥间,周围感受不到一点象征生命力的气息。

“盖文,你看看谁来了……” 弗利夫人俯身对着老人耳边轻声说:“是汤米,汤米来看你了。”

“……汤米?” 弗利先生苍老的声音嘶哑着,目光混沌,汤姆不确定对方到底有没有看清自己。

半晌,老人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男孩圆乎乎的脑袋,衰老肿胀的眼皮被泪水湿润。

汤姆拼命忍着甩开他的手的冲动。所幸没几秒钟老人的手无力地滑落回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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