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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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傍晚。

朝文斌中午那会儿就通知了家里,说是孟兰淳今天下午要出院回家,就想吃点清淡口的,让家里的掌厨事先预备好。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郁琰和朝弋一前一后出了门,都在前院里等着接人。

郁琰故意和他隔开了一段距离站着,朝弋今天倒也没犯贱非得往他身边挤,两人之间沉默了有一会儿,朝弋忽地把头往他那边一偏:“嫂子,我问你啊……”

“你也跟着我哥喊孟阿姨叫妈么?”

郁琰没理他。

冬日里寒凉的夕阳在郁琰身上落下了一层金色光圈,他只穿了件白毛衣,侧身单薄,瞳色和发色都偏灰偏浅,身上又带着些许含蓄且淡漠的疏离感,总给人一种这人“饱和度”很低的错觉。

朝弋微微眯起眼,他想把他弄脏,让那些浓墨重彩在他眉眼间着色,就像蹂|躏一枝含苞欲放的花那样,让它碎得一地都是,然后腐烂成只属于他一人的暗香。

没多会儿,一辆帕拉梅拉缓缓驶进了前院大门,然后不紧不慢地停在了两人面前。

徐叔先一步从驾驶座上开门下了车,紧接着便绕到另一边打开了副驾车门,稍一弓腰:“老板。”

朝文斌轻轻一拍他手臂:“晚点龙庭那里有个慈善晚宴,你看准时间去接陈经理,这次由他代表集团出面,别出什么差错了。”

老徐连忙答应:“明白。”

陈经理是朝文斌才提上来的一个年轻人,和朝冶的岁数差不多大,名校毕业的留学生,专业水准自然是没话说的,不过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没什么实践经历。

朝文斌让自己的私人助理去帮衬他一把,不仅是为表他对这位后生的看重,好笼络人心,实际上也是为了监视。

吩咐过助理,朝文斌便又亲自绕去了另一边车门边上,殷切地去扶孟兰淳下车,他表面上对孟兰淳是没话说的,她生病住院的这些日子,他事必躬亲,几乎日夜都陪着她。

孟兰淳却没要他扶:“又不是瘸了残了,用得着你扶?”

朝文斌赔着笑:“我这想献殷勤都没处献,哪有你这么不给面子的夫人啊?”

孟兰淳眼里难得有了些笑意,这还是朝冶出事后,朝文斌第一次看她展颜。

“阿姨,”郁琰开口叫了她一声,“之前忙着处理一些事,都还没来得及去医院看您。”

他故意把朝冶的丧事含糊地带了过去,免得孟兰淳听见了又得伤心。

孟兰淳闻声朝他那边看去,很亲昵地开口:“别和阿姨说那些生分话……”

她话音未落,忽然就瞥见了离郁琰一米来远的朝弋,这人的样貌生得太好,叫她想忘也忘不了。

孟兰淳眼里的那点笑顿时就落了下去,人僵硬地愣在那儿,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朝钰薇则牵着女儿站在老妈身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朝文斌勒令她不许到她妈面前“煽风点火”,于是她就真的一点底也没给孟兰淳透。

要是依着孟兰淳的性子,让她提早知道这事,估计宁愿继续待在私人医院里闷着,也不愿出院回家。

到时候恐怕还正好遂了朝文斌的意,原配夫人都不在了,那他爸还不得高高兴兴地把那个三儿迎回家?

“朝弋,还杵着?”朝文斌喊他,“过来跟你孟阿姨问声好。”

朝弋闻言慢慢走到孟兰淳跟前,喊了她一声:“孟阿姨。”

气氛顿时就僵住了,直到杨姨和几个女佣围过来:“先生、夫人,晚饭已经备好了。”

“夫人,这些东西需要拿去清洗一下吗?”两个女佣合力将车后备箱里孟兰淳带去医院的一箱私人物品给抬了出来。

“都拿去处理一下吧,”孟兰淳像是这会儿才活了过来,她下意识想微笑,可却完全扯不动嘴角,于是只好僵硬地,“是你啊,长大模样变了不少。”

能把持住情绪不当场失控,就已经耗尽了她最后的涵养。

朝弋能对着郁琰可劲嘴贱,也能冲着朝文斌父女叫板,可唯独对着孟兰淳,他实在做不到那样游刃有余,只能正经地:“阿姨倒是没怎么变。”

“你是……”直到这会儿,她心里仍然对丈夫抱有一丝妄想,“是听说阿姨出院了,特意赶过来探望一下阿姨的吗?”

朝钰薇恨透了母亲的软弱,忍不住出声将事实直接扯开了:“妈,人都在这家里住两天了,这不明摆着吗?”

朝文斌白了女儿一眼,严厉地:“朝钰薇,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都是自己家人,你老在这儿拱什么火?”

紧接着他又迅速向孟兰淳解释道:“家里最近太冷清了,我就让小弋过来住一阵子,这孩子外向,多少能让家里热闹些。”

不等孟兰淳发表意见,他便又劝说道:“这外头雪才化,比前几天都要冷,你才刚出院,当心又受凉了,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好吗?”

虽然是问句,可他语气里却丝毫没有给孟兰淳留下拒绝的余地。

餐厅里,几人分序而坐。

席间除了女佣们帮忙布菜的轻响,就再没有其他动静了,可大人们各怀心思,小孩儿的心里却是纯澈干净的。

没多会儿,朝钰薇那才刚上小学的女儿乐彤忽然怯生生地开口问:“外公外婆,你们怎么都不讲话呀?”

“是不是因为阿舅不在了……”

听见这童言稚语,孟兰淳的眼睛顿时又红了。

朝钰薇见状连忙瞪了女儿一眼:“妈妈教过你什么?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这样不礼貌。”

乐彤一撇嘴,气鼓鼓地揣起手,嘀咕道:“可以前妈妈明明说,在自己家里是可以讲话的。”

她年纪还小,对于大人口中讳莫如深的“死亡”只有一个相对模糊的概念,所谓“阿舅不在了”对她来说,大概也就只是有一阵不能再见到阿舅了而已。

朝钰薇干脆把饭勺塞进她手里,哄道:“彤彤乖乖吃饭,一会儿妈妈就去拿给你玩。”

没有小孩儿能拒绝玩的诱惑,乐彤也不例外,闻言摇头晃脑地一点头,然后快乐地接过朝钰薇递过来的勺子,立即就进入了干饭状态。

朝文斌轻轻叹了口气,紧接着便从裤袋里取出一条手帕,很自然地递给了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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