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19(1 / 2)

裴淮之并未食言,他的确拨了一千精兵给沈霜鹤,也的确允了沈霜鹤护送裴昭前去荆都,不管他是怕先帝还留有后手,还是对沈霜鹤彻底失望了,至少,裴昭是性命无虞了。

只是裴昭仍旧要带枷三千里,但那些好事之人所期待的围观取乐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因为沈霜鹤吩咐了兵卒驱散沿途之人,所以并未有一个百姓见到裴昭带枷的狼狈样子,这也为裴昭保全了最后的颜面。

烈日之下,裴昭戴着沉重枷锁,步履蹒跚,他重伤未愈,此行颇为辛苦,走了一程后,就脸色苍白,头晕眼花。

沈霜鹤也在陪着他走,她及时发现裴昭的异样,于是将他搀扶到树荫下,并倒了一杯水给他:“昭儿,喝口水吧。”

沈霜鹤将水慢慢喂裴昭喝下,裴昭喝完,但是面上神色,却颇为愧疚。

他接到裴淮之让他带枷三千里的圣旨后,那一瞬间心情又是愤怒,又是难过,他很想去质问裴淮之,他是他的亲弟弟啊,他为什么要如此对他?为什么羞辱他一次不够,还要羞辱他第二次?

他甚至想当场自尽,这样也不至于身披重枷,脚戴镣铐,如同犯人一样被押送在街头,被人指指点点,除此之外,他更想去杀了裴淮之,他知道,是这个所谓一母同胞的兄长在陷害他,在为了皇位陷害他,裴昭胸中悲愤交加,戾气愈来愈重,只想去和裴淮之同归于尽,但是此时,却得知,沈霜鹤会亲自护送他去荆都。

有沈霜鹤在,意味着这一路上,她定会护他周全。

裴昭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是裴淮之让沈霜鹤这么做的,唯一的解释,这必定是沈霜鹤据理力争的结果,裴淮之想让他死,沈霜鹤想让他活,也不知她是如何说服裴淮之的,但想必不会太容易,她定然又惹恼了裴淮之,裴昭想起那日沈霜鹤红肿的脸庞,他心中一酸,那股子愈来愈重的戾气也慢慢消散,荡然无存了。

裴昭喝完水后,都内疚到不敢看沈霜鹤,他只是低头道:“沈姐姐,送完这段路,你就回宫吧,别送了。”

“这怎么行呢?我还要送你去荆都呢。”

“不要送了。”裴昭声音低落:“我已经够连累你了。”

沈霜鹤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拿着帕子,细心帮裴昭擦掉额上的汗珠,她温婉一笑:“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连不连累呢?”

她愈是表现的云淡风轻,裴昭心中愈是愧疚难当:“可是,珠珠还在皇宫,你为了我,这数月都无法见到珠珠了……”

“来之前,我就哄好了珠珠,我说,长乐皇叔遇到困难了,我要陪长乐皇叔去解决困难,珠珠很懂事,她告诉我,让我放心去,她不会哭,也不会闹。”想起女儿,沈霜鹤连眼神中都满是温柔:“你看,连珠珠都支持你,所以,昭儿,你更不能放弃你自己。”

裴昭抿唇,虽然沈霜鹤一直安慰他,但是他内心的自责还是铺天盖地,要将他吞噬,他垂首道:“沈姐姐,对不住,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惹祸了。”

沈霜鹤却道:“不,昭儿,琥珀的事,你没有错。”

裴昭本内疚到惴惴如小鹿,他闻言,忽一惊抬头:“沈姐姐……”

“是,我当初是让你将琥珀送回夫家,免得为你招来祸事,如今也的确一语成谶,但是,昭儿,琥珀的事,你的确无错,一个被欺凌的旧仆向你求助,你想帮助她,错在哪了呢?昭儿,你的满腔热忱,不能因此而消沉,你切勿自责,此事要怪的,另有旁人。”

两人都知道,这个“另有旁人”,到底是谁,但是沈霜鹤默了下,并没有说破,裴昭也没有说,沈霜鹤又道:“昭儿,沈姐姐希望你能坚守初心,继续做那个一腔热血的少年郎,只是……帮助别人的同时,你也要多加小心,这世间,并不是你不算计旁人,旁人就不会算计你的,去了荆都之后,切勿再重复今日之祸了。”

沈霜鹤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心中也在自嘲,明明知道是裴淮之算计了裴昭,却无法说出来,只是因为他是她的丈夫,所以就算知道是他错了,她也无法在裴昭面前指责他,只能尽力帮助他弥补他的错处,她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偏偏裴昭沉默了下,忽然问:“沈姐姐,那你,究竟如何看待这个旁人呢?”

沈霜鹤愣了愣,然后垂眸:“以顺为本者,妾妇之道也,所以,我如何看待,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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