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滕王阁90(2 / 2)

  媚娘猜得一点也没错,滕王七日之后便到了长安。

  李治召他入宫,在景云阁见他。

  金色的曦光之中,远远走来一个华服青年,优雅地朝天子行礼,那洒脱不羁的笑容——不是滕王又是谁?

  这一瞬间,往事汹涌而来,李治的鼻端竟然有些发酸。但滕王只是狡黠地眨眨眼:“这次我让陛下意外了? ”

  “朕没想到你的脚程这样快。”难得的,天子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

  “我春日去塞北看雪,错过了陛下的邀约,心里发愁陛下会责罚,所以不敢来长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取道江南,去扬州看杏花,这一走又是四个月——”滕王说起话来意态疏朗,神色自在飞扬,好像世事的变化完全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但李治看到,他的右手腕上,有一道浅白惊心的旧伤痕;当年是否发生过什么事,滕王不说,永远没有人知道。

  从麟德殿往东看,太液池的碧波清凉,障日阁、景云阁、郁仪楼……楼阁鳞次栉比,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

  滕王讲他天南地北的奇遇,李治只是微笑地听。听到荆州数日不歇的大雨瓢泼,街巷间鱼儿蹦跳的奇景,李治唇角的笑意褪去了,微微忧心地沉吟:“荆襄之地的稻米收成,只怕会不如往年。”

  这次滕王在长安住了一个半月,临走时带走了两坛樱桃酒,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是来和李治辞别时,他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天子容颜,半是骄傲半是不忍:“陛下这三年长大了很多。”

  “朕原本就比你大。”李治微笑回敬。

  有些东西和少年时不一样了,但仍有些东西不曾变化。

  “陛下,有空多到御花园中走走,有机会,也可以出宫去看看。”滕王深深看了李治一眼,说话间竟然毫不拘于礼法,将手搭上了天子的肩膀。有那么一瞬间,李治甚至有种错觉,对方要像小时候那样,给自己一个过肩摔。

  但滕王的手掌只是停留了一会儿,那样温暖,像是没有说出口的珍重。

  “陛下,就此别过。”

  六

  李治第一次发觉身体不对劲,是在显庆五年。

  一开始只是寻常头痛,以为是休息不足,那一日在内殿批阅奏折,也许是坐久了,他起身时突然眼前一黑,耳边传来太监的惊呼声,却如论如何也看不清周遭的人和事,耳边轰鸣如鼓,心跳得格外快,恍惚看到媚娘奔了过来……他突然抓紧媚娘的胳膊:“朕……朕看不见了!”

  太医云集内殿,会诊得出的结论是,风疾缠身,他不适合再处理繁重的朝务。

  李治的父亲和祖父都有风疾之症,他也不例外,而且因为体弱,发作得更为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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