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贯日_分节阅读_第10节(1 / 2)

  张太后深喘了口气,神色恢复,声音却暗哑。

  “既然你都动了刑了,那就说说吧。若是说不出来,这谢家的小郎君恐怕也要遭此一难了。”

  秦姝从围屏后走出,见谢行周神情并未有太大变化,稍稍松了口气,不知何时起,她有些看不得忠臣良将失望的神色。

  本还拎着犯人的那个台间,脚尖狠狠戳向那人的伤口——

  那人惨叫一声,从昏迷中痛得惊醒,无声的张口嚎叫,嗓子已然是喊到嘶哑。

  秦姝偏头看着簪月。

  簪月耸肩,愧疚地抿唇,不敢抬眸。唉,快功出不了细活儿啊...想要已经卖了身家性命的人迅速招供,谈何容易。

  赶忙就近倒了杯茶水,强灌着人喝下去。

  “咳,咳咳—”那人声音恢复了些许,哑着嗓子,无力地想要挣脱桎梏,“还有什么招数,尽管拿上来!”

  秦姝挪动步子,轻声诱导,“你若是如实说,本宫今日就赏你个痛快。”

  那人正是苦苦求死而不得的关头,他死死盯了秦姝良久,终于仰头狂笑,“哈哈哈哈——一切都是我,是我要陷害谢行周,是我毒了那几个劳役,你们强行画押也没用,都是我一人做的!哈哈哈哈...你能奈我何!”

  “是条汉子。”秦姝回首,“娘娘,可听清了。”

  张太后本还稍稍松了口气,听到供状便坐不住了,“什么供状,你若是严刑逼供,这又岂能作数。”

  “供状?没有的事儿。”她唇边噙着笑意地走到太后身旁,半蹲下去呈仰望的姿势,神情乖巧,“他都当面否了,那就权当不作数了,可好?”

  言语中带着些许劝谏,“娘娘也知此事牵扯甚广。若是再纠察下去,臣唯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今日娘娘也在,不如此事就这么了了,此案由娘娘亲自了结,既有了公正,京中也会传开娘娘贤明的名声,况且替谢郎君翻了案,谢家也会感激娘娘的。”

  “若是娘娘执意追究,臣恐怕,就不能保证这事儿的走向了。”

  “算无遗策,嗯?”张太后心里一寒,面上却不显,似笑非笑地用护甲点了点秦姝的额头。

  算准了自己如今最在乎名声,算准了自己并未狠下心来与谢家这等世族作对。

  又算准了,那张弛手脚不利索,她便可“黄雀在后”地抓了人,在这等着自己上门来,等着自己去做这个“秉公办案”之人。

  可惧,可怕。

  “阿姝的想法,甚好。”

  秦姝得到了回应,站起身来,“遵太后旨意,给犯人换身干净的衣服,拉去闹市,当众处斩。”

  “谢少将军,即刻释放,官复原职。”

  “臣,深谢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谢行周敛起目光,垂眸叩首。

  京城的人心,算是见识过了。

  张弛正在殿门外苦等,便见一队台间拖着囚衣犯人,那人发丝脏乱掩住了面容,他看不真切,只分辨得出这群人直冲喧嚣的闹市方向。

  当下心中凛然,暗道不妙,心知谢家那小子不会沦落到如此模样。果然不

  到片刻,殿门大开,秦姝引着太后走出来。

  张太后不忘狠狠剜了他一眼。

  他来不及细想,快步迎上去,“娘娘,可是案子的真凶找到了?”

  秦姝回道,“有娘娘凤驾亲至,什么贼人露不出本相?自然是都招了。太后也乏了,将军脚程快些,速送太后回宫吧,别让闹市的血脏了太后的鞋履。”

  李纪在旁看着事态发展,哪还不明白事情已成定局,无转圜之力。今早提点张弛请太后出宫本是自己一念善意,若是成了,张弛性命可保,却不想被秦姝利用个透彻。

  如今秦姝盯上了张弛,为保万全,不论是孙无忧,还是身后的大人,都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张太后见张弛还敢发愣,不耐道,“还不启程?”

  “是,是。”张弛眨了眨眼睛,扶着太后上车,狐疑地回首瞧着她,终是上马而去。

  目送着太后一行人离去,秦姝转身,却见那长身玉立之人,负手站于正堂前,神情淡然,静静注视着这边。

  “少将军,可是需要白衣快马,回家里报个平安?”

  谢行周闻声扫了眼周身,“白衣就不必,一匹快马即可。”

  秦姝往回走,看着他那神情,不禁问道,“少将军像是有话要说?事情已了,将军想知道的,本宫定如实相告。”

  “事情已了了吗?在下怎么觉得这只是开篇,殿下还有大把的算计等着臣。”

  秦姝不恼,静待着后话。

  “殿下是打定了注意,要借着臣所说的通阳关线索,一家家的威胁下去,直到让涉事之人全部为了自保而交权,如此这般,事情怎会已经了结呢。”谢行周长年不在京师,乍不清楚京师局势动向,这才吃了两次亏。但到底是少年时便以才学名动京城之人,如今搅动局势的人就近在咫尺,他又怎会看不明白。

  “少将军,学的挺快。”良久,秦姝才赞赏道,“不过是在刑讯司呆上了一夜,脑子就开窍了啊,这九层台真是灵性。不过,那张弛不是还没怎么样嘛,你是怕人死在我手里,没法亲手报仇了?”

  谢行周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殿下说的如实相告,不真。”

  “张弛不会死在你我手中了,是也不是。”

  “这个,猜对了。”秦姝笑意盈盈,“方才说的有一点不对,能够为了自保而被舍弃性命的,只有张弛罢了。”

  “先帝还在时,太后手里无半分权柄,张弛也至多算是个战场的将领,如今说是外戚,不过是个新贵而已。京师的新贵...嗤,换得可快了呢。”

  “张弛身后的老家伙们,才没这么好对付...”

  谢行周垂眸看她,年轻女子漆黑的青眸明明那般好看,可神思却深不见底。

  “殿下想用这条线索牵制于人,是为了什么。”许是心里那一丝期待,搞得自己不吐不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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