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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全和李少白自是没有什么异议,但是夜里,李少白就发起热来。

他头痛欲裂地醒来,原本想喝点水的,却发现自己几乎无法动弹,只好去找隔壁房间的老袁。他却发现老袁不但像煮熟的虾子,甚至还抽了起来。

“袁大叔、袁大叔。”

李少白拍了拍老袁,老袁完全没反应,已经抽得停不下来了。

他怕得不行,强撑着去找墨全。但他怎么拍门都没用。还好门没锁,他直接闯了进去,墨全全身滚烫得不行,躺在那里不省人事。

李少白彻底慌了。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这个寨子里根本没有药,他要去哪里找人医治他们?

高热让李少白脑子糊成一片,思考速度明显降低,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可以去找那个收了茅台酒的巫师。

这种边远又落后的寨子,巫和医往往是不分家的。虽然他们主职是跳大神,但也会一点草药知识,让他过来看下,总比自己干着急要好。

李少白披上衣服,自觉很急,实际上缓慢地挪动到大门前。

他一打开门,一名清秀的女子正站在那里,抿唇对着他笑。

是王明书。

李少白一个激灵,全都想通了。

真的全是她干的。她不怀好意。

王明书看了眼屋里,轻声说:“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少白强打起精神道:“夜已经深了……”

王明书“噗嗤”一笑,“你不让我进去,他们两个说不定就要这么死掉了。你确定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少白一下子出了一身汗,体温也仿佛降低了些。

他终于醒悟过来。

眼前的女子并不是那么简单。老袁千防万防也没防住她,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他能怎么办?

李少白后退了两步,从门口让开,王明书就这么大方地进来了。

王明书先是去了墨全的房间,看见他那模样就退了出来。

接着,她去了老袁的房间,饶有兴致地看着老袁抽个不停。

李少白十分紧张。

他什么都没说,为什么她会知道哪间房有人?

过了大约三分钟,老袁缓了过来。

他悠悠醒转,看见门口的王明书,整个人都绷紧了。

“果然是你。”

王明书轻声笑道,“是的,是我。”

老袁艰难地坐了起来,从包里拿出一道符贴在身上。老袁说话瞬间利索了很多。

“你是在什么时候下手的?”

“你们来的第一天。”

老袁沉默了下,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们碍事。”王明书笑道,“你们是官府的人,我也不想杀死你们。只要你们现在就离开,我可以让你们活下去。你身上的符坚持不了多久吧?”

老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明书吃吃笑道:“你就当我是鬼火堆的余烬吧。”

老袁招了招手,让李少白过来,他在李少白身上也贴了一道符,李少白瞬间头不痛了脑也不热了,思维也清晰了。

老袁这时才对王明书说:“你为什么要害帕阿真一家?你跟他们有仇?”

王明书很大方地点头,“是的。我和他们一家有仇。这事无论去到哪里,都是我有理。”

李少白问:“什么仇?”

王明书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道,“你们知道鬼火堆是怎么来的吗?”

王明书不等他们捧哏,直接说了起来。

“四十多年前,这个寨子有个小孩病死了。这个小孩的父亲认定他是被人下蛊害死的,就去找巫师,一定要问出这个小孩到底是被谁害死的。那巫师给了个位置,那个小孩的父亲去到那个地方,发现那里是好几个妇女在干农活。但是其他人跟他也不熟,他找不到理由,所以他认定了,是他的外甥女下蛊害死了他儿子。

“其实,那年轻的姑娘和她的表弟一家也没有仇怨。但是她舅舅二话不说,把她捆了起来,说她害死了自己的表弟。那姑娘直称冤枉,但是她舅舅一家都不听,只为找到了养药者高兴。他们带着她游村,按照习俗,所有村民,不管男女老少,都要往她身上戳上一刀。

“她哭喊着,但没有人可怜她。她的血洒遍了整个寨子,最后被带到寨子外面烧死了。她被烧死的那个地方,就叫鬼火堆。”

王明书看着李少白那难以置信的表情,轻笑道,“是不是很残忍?你可以再问问带你们来的那个男人,他父母为什么要离开寨子。因为他父亲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但是在这里,他不敢违背习俗,所以他也往那个可怜的姑娘身上戳了一刀。自那以后,他的良心谴责着他,他每天晚上都梦见那姑娘浑身是血哭号着的样子,最后就带着新婚妻子离开了这里。”

“你不是说会让我们活下去吗?”

“我只是不会再趁着你虚弱的时候,给你加点别的东西。你不是也会解吗?你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吧?你身上的符足够你们三个到县里求救了。”

“我知道了。”

老袁吩咐李少白收拾一下东西,就去救醒墨全。

墨全醒过来,看见王明书也不敢多话,匆忙收拾一下行李,就连夜带着老袁和李少白出了寨子。

李少白回头看了一眼,寨子黑黢黢的,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得像是死了一样。

王明书就站在那里目送他们远去。

李少白回过头,跟上老袁他们的步伐。

待看不见寨子了,老袁又给他们三人施了咒。

“防野兽。”老袁解释。

东方发白的时候,他们估摸着离寨子已经挺远了,就歇了下来。

他们本来就带了些压缩饼干,回程倒不用饿肚子,但他们取水颇有些困难。还好有老袁和墨全在,他们还是找到了合适的水源。就是老袁在取水前又是掷杯筊,又是又唱又跳的,看得李少白一脸困惑。

待他们终于吃上东西,李少白终于问了出来。

“袁大叔,我们中的到底是什么?”

老袁瞥了一眼,说:“水蛊。”

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着了道的墨全来精神了,“这蛊是在水里的?”

老袁点了点头,“你们寨子的水源被污染了。”

李少白瞬间毛骨悚然。

“你的意思是,整个寨子都中招了?”

“嗯。”老袁点了点头。

“袁大叔,你能解吗?”李少白急忙问道。

老袁点了点头,“能。”

墨全一拍大腿,“我就知道老袁你是有本事的。你瞒得我好惨。”

之前只是听说老袁有点本事,他一向半信半疑,但是经过昨天的事,墨全哪里还不懂?老袁这是有大本事的人!

老袁瞥了他一眼,说:“我手上能压制这蛊的符数量有限,解蛊的东西要到县城才找得到,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墨全只得点了点头。

李少白又问:“什么是水蛊?”

老袁说:“短狐听过吗?”

李少白和墨全一起摇了摇头。

“蜮呢?”

李少白说:“一种鬼?”

老袁叹了口气,说:“含沙射影总听过吧?”

这回李少白和墨全都点了点头,“听过。”

传说里,含沙射影的就是一种叫“蜮”的怪物。但最初,古籍里对“蜮”的描述是含沙射人。

有文献认为,“蜮”含沙射人以后,人被伤后就会发疮。但《搜神记》里有一段描述与别不同:“所中者,则身体筋急,头痛,发热,剧者至死。江人以术方抑之,则得沙石于肉中。”

老袁说:“有个医生跟我说,听上去有点像破伤风。因为深部伤口被泥土污染可以得破伤风,破伤风典型症状就是身体痉挛,早期破伤风也可以有发热。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也没人知道什么是‘蜮’,我们没人见过。但是有人根据这个记载,培育出了水蛊。”

水蛊可以混在水里不露任何痕迹,是非常隐蔽的蛊,所以连老袁这次也栽了。

“要是有条白狗就好了。白狗有灵,可以辨认水蛊。”老袁感慨了下。

他们休息好了,老袁给他们更换了身上的灵符,继续往县里赶去。

他们从县里到寨里花了一天多的时间,这回回去却只花了一天不到的时间。

但是老袁的灵符只剩下一张了。

就在他们到达县城时,老袁给了李少白一块玉佩,细细嘱咐了他要去哪里找谁,要怎么和人说他们遇到的问题,就一气呵成地把最后一道灵符贴到李少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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