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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夏握紧了手机。

确实，血祭是最古老的祭祀方法之一，人牲也没少用过。

殷商时期，那是为了求得鬼魂的庇佑，杀得人头滚滚。

到了周朝，祭祀有所改革。尽管《周礼》里依然规定“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岳”，也就是用血灌地，使血气达到地下来祭祀地祇，但是一般认为这里指的是动物，而不是人。

但真的是彻底废除了吗？

使用人牲的习俗实际上依然留存。在《左传》里齐国、曹国等地都使用过人牲，齐国“埋首于地”，曹国“尸诸城上”，虽然不知道他们所求的天鬼为何，但这行为是存在的。

颜夏还想说些什么，手机就开始疯狂弹着短信的接收声。她拿开电话一看，是常鹰的紧急通知。

宋初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离开了薛云廷的别墅，不知所踪。

颜夏反而冷静下来了。她跟顾淮说：“我总觉得她要来找我，怎么办？”

他们稍微商量了下，就挂了电话。

颜夏站了起来，走到车中间抓住横杆扶手，开始念起化马咒。

“干元有象，化现晋臻。以仪为有，以有合形……”

化马咒一般用在法器上，但是当初三哥被误导进地铁鬼域的时候，顾淮把化马咒用在了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太严重的后遗症，就是后来三天里他总是想跑跑跳跳。

为了活命，这实在算不上什么问题。就是咒语太长了，要真对上，她一个人都不知道会不会来不及念完就被打爆头。还是先给自己叠几个buff吧。

她连续给自己施加了几个咒语，把眼镜摘下放好，又把几张灵符放在容易拿到的地方，这才安心一点。

做完这些，她先打开缺德地图，好大概看自己所在位置。

搬了校区以后，她坐公交回家要大概40分钟，通勤时间大大增加。也因为经过的地方比较多，她也不是哪里都熟，只能依赖缺德地图。

希望到时候她还有机会跟顾淮他们共享位置。华电工新产品得给力一点，可真要防住天鬼的通信干扰。

她正想着，公交忽地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追尾了。

公交车停了下来，司机下去交涉。

颜夏看了眼缺德地图，在跟顾淮的聊天界面里发了一个地点过去，就跟着下了车。

从小车里出来的，正是宋初雪。

但是她没有命。

不是将死之人，就是已死之人。

颜夏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翱翔公园其实没有公园，只是一片荒地。

那里在十几年前就规划建一个公园，还规划在地下空间搞一条商业街。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地铁站建好了，地铁站叫上了翱翔公园站，翱翔公园和商业街偏偏都难产了，那里就直接空置了下来。

颜夏一开始以为这里和九运花园一样，荒废是因为有鬼域。结果不是，那里正常得很，就是那个工程它烂尾了而已。

但那一整片规划用地很大，周围非常荒凉，反而特别适合跟司命应对。

对于司命来说，人越多的地方越有利。公交车人太多了，她在人群里恐怕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遭到各种袭击和意外。

何况在公路边上更是危险。因为司命随便让一个司机把油门当刹车撞上她，她就得死。

她就是个小法师，不是什么超人。

化马咒加持下，颜夏越跑越快。她有些明白为什么顾淮那天能背着她蹦得那么快了，因为确实会觉得身体特别轻快。

她跑到翱翔公园那片荒地中央，把擀面杖拿出来，包一扔，给顾淮发了位置共享，手机放进口袋里，拉上拉链，“宋初雪”这才追了上来。

颜夏内心一片空明。她对“宋初雪”笑了下，“宋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宋初雪”定定地看着她，那眼神颜夏很熟悉，和梦里的丹一样。她张开了口。

“颜小姐，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的肾呢？”

颜夏有些搞不清她的路数，她说：“我没有要你的肾。”

“宋初雪”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是的，你没有。你只是暗示云廷，你需要我的肾。”

“我没有。”

颜夏立刻否定了。

她越发警惕起来。“宋初雪”这是攻击前还得找理由吗？不对，这对话好像有点熟悉。

“宋初雪”还是没动，只是面无表情地说着她要说的话。

“颜小姐，你放过我好不好？你并不是必须用我的肾对不对？”

颜夏闭嘴了，她察觉到了不对。“宋初雪”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她每一个字都在控诉着颜夏的“狠毒”，只是宋初雪的声调没什么变化，听着异常诡异。

“颜小姐，我已经不爱云廷了，你为什么要苦苦相逼？”

“我已经放弃了，我没打算再和他在一起。”

“我的孩子不在了，我对他彻底死心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颜小姐。不。你放过我。求你。不要。”

“宋初雪”瞪着眼睛，机械地读完这句话，直愣愣地杵在那里不再说话了。

“宋初雪”说：“颜小姐，你为什么不接话？到你的台词了。”

“宋初雪”前进了一步，颜夏反射性地说：“你为什么说我要你的肾？你和我又没有去过医院配型。”

“宋初雪”停了下来。

她说：“云廷说了，我的肾适合你。”

颜夏说：“薛云廷又不是移植科医生，他懂什么肾移植！他说适合就适合，那他说他适合当世界上唯一的神，他就是了吗？”

“宋初雪”不再说话，就呆呆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久，她又开口了，依然毫无感情地念着话。

“云廷说我的肾可以用，其实根本不是对不对？是你收买医生这么说的，你欺骗了他，你只是想杀了我。”

“……所以我为什么要换一个我不适配的肾？这样我会因为排斥反应死掉的你知道吗？我又不是虐文女主！”

颜夏快速地说完这段话，企图再拖延一点时间。

她彻底想起来了。

这是虐文里女主和恶毒女配对峙的一段话。这段剧情大概就是：恶毒女配要换一个肾，其实女主并不适配，但是恶毒女配为了害女主，所以强抢了女主一颗肾，安进自己体内。

所以这种虐文，不但女主异于常人，连恶毒女配都异于常人。都配型不成功了，恶毒女配为什么不会因为排斥反应死掉，反而活蹦乱跳到女主几年后夺回自己腰子那一刻啊！

不但恶毒女配活着，那颗腰子也活着，这都是什么玄幻小说？为什么这种东西会是都市言情？

“宋初雪”停了一会儿，微微低头，又说：“你的病，我帮你找更好的医生。你不要我的肾好不好？”

“……”

颜夏看出“宋初雪”是打定决心要把这段剧情过了。

但这样单方面输出台词就能凑一个剧情完成度吗？别闹了，这真的可以吗？！

颜夏说：“你冷静点。你只是单方面念台词，真的能凑剧情完成度吗？就算是演戏，那也需要人搭台词对不对？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台词是什么，你一个人念完也没用啊。”

“宋初雪”眼珠倏地往上转动，直勾勾地看向颜夏。

“你知道。”

她终于说出了台词以外的话。

“你知道了。”

“对，宋初雪发邮件告诉我的。她说她要死了，你要来找我。”颜夏说道。

“宋初雪”说：“那你应该知道台词。”

“我不知道。宋初雪没有给我剧本。”颜夏真挚地说，“要不你把剧本写下来，我们一句一句地对一下？”

“宋初雪”却根本不管她，自顾自地说：“颜小姐。不要。求你。”

说完，“宋初雪”拿出一把刀往自己背后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