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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黄金凤忽然笑了笑,站起身洗了个澡,饱饱的吃了饭。她又去了趟港城,随后回到深市,卖了房子,带着存款回到老家。

黄金凤改了名字,摇身一变成为港商,斥资买下了太阳中介服务公司,更名为新希望家政公司,专门为18~40岁的女性介绍保姆工作。

听到这里,夏木繁明白过来,原来小报上所说的才是真正的版本,而此刻黄金凤和韩莹吹嘘的身份,什么爱国人士、什么港城千金,全都是假的。

夏木繁将目光转向正在和韩莹说着创业初衷的黄金凤。

黄金凤说:“我们港城那边用的保姆大多数都来自菲律宾,称之为菲佣,都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不仅能说英语、粤语,和主人交流顺畅,而且服务到位,口碑很好。菲佣也分各种类型,除了打扫卫生做饭的普通保姆外,还有专门服务失能老人的护理菲佣,她们要会打针、懂药理、具备一定的医学常识。有的菲佣专门带孩子,需要具备婴儿看护知识、懂点儿童心理学。正是因为菲佣的分类系服务周到,因此才受到港城有钱人的欢迎。”

“我之所以到星市来开办新希望家政公司,也是希望能够帮助内地的女性,帮她们找到更多的就业机会。另一方面,也通过家务劳动社会化,将事业女性从家庭束缚中摆脱出来,真正实现她们的个人价值。”

黄金凤侃侃而谈,说的眉飞色舞,韩莹一边在本本上飞速的记录着她的话,一边恰到好处地夸了一句:“黄总,您真是位有大格局的女性。”

夸完这句之后,韩莹问黄金凤:“为什么给公司更名?小太阳这个名字就很好吗?太阳温暖每个人的心,这么好的名字,你为什么要把它改成新希望呢?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黄金凤对这样的问题应对轻松:“这个名字的确是我改的,怎么说呢?小太阳虽然不错,但是小太阳一开始的服务对象有男有女,而新公司却仅限于女性,再沿用一开始的名字并不合适。我想韩记者应该也明白,这个世界对女性而言其实是不公平的。制定世界社会规则的大多数是女性,所以规则大多有利于男性。”

想到自己那长期被继父虐待性侵的表妹,想到鹦鹉案中被丈夫殴打的柳树,被丈夫和婆婆欺凌的梅玉东,韩莹重重点头:“对,目前来说女性依然是弱者。”

黄金凤冷笑一声:“弱者才需要保护,才需要被强调,不然为什么有三八妇女节,六一儿童节,却没有针对男性的节日?”

韩莹道:“是啊,所以妇女儿童的权益更需要得到保护,法律会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

黄金凤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法律?呵呵。有时候法律根本没办法维护公平,想要得到公平,只能努力让自己成为强者。”

韩莹感觉话题有点偏了:“黄总,保护妇女权益,和您这个公司的名字有什么联系吗?”

黄金凤也反应过来了,将自己内心升起的那一点愤怒强行压制下去,脸上保持着一个礼貌的微笑:“女性是弱者,而那些没有学历、没有家庭背景、没有社会关系的女性,面临的境况更为糟糕。”

“每天在家里买菜洗衣做饭的妻子,丈夫可能会责备她:你吃我的喝我的在家天天享清福,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为丈夫生儿育女的妻子,和丈夫离婚时什么赔偿都得不到,旁人话里话外满是鄙视:生孩子了不起啊,哪个女人不会生孩子?不会生孩子的女人,那不就是不会下蛋的鸡吗?”

“明明女性做家务、生孩子都是价值所在,可是偏偏就有人忽视了她们。”

“我创立的这个家政公司就是将女性的价值显象化,让勤劳的她们在劳动中获得金钱,让绝望的她们内心生出新的希望。”

“所以,我给公司取名新希望。”

黄金凤的话很有煽动性,韩莹听到这里,内心充满感动,满是赞赏的看着她:“您真是秀外慧中,人美,心灵更美。让这个社会意识到家庭妇女的价值,光是这一点,新希望家政公司的存在就有着非凡的意义。”

想到谭阳曾经说过黄金凤充满人格魅力,夏木繁怀疑谭阳也被黄金凤的这番言辞折服过,就像眼前的韩莹一样,感动而欣赏。

夏木繁拿出相机,对着韩莹和黄金凤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照。

相机的咔嚓声提醒了韩莹。

“黄总您刚才提到,要让社会意识到家庭妇女的经济价值,这一点我非常认同。像打扫卫生、做饭洗衣、照顾老人……这些都是劳动,应该得到尊重。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生儿育女这一点怎么样才能够体现出它的经济价值?难道生个孩子给多少钱?一旦生育被金钱化,那会对女性造成极大的伤害。”

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尖锐,夏木繁恨不得为韩莹竖个大拇指。

黄金凤眯了眯眼,眸光微暗,缓缓回答道:“将生育与钱挂上钩,这一点我们家政公司肯定不会做。我只是打个比方,希望能从法律上对女性的这一份价值予以肯定。韩记者也可以报纸上呼吁一下,比如说,夫妻双方如果走到离婚这一步,只要女性生育过孩子,男性必须赔偿一定的生育费用。”

黄金凤这一招四两拨千斤,回答得极为巧妙。

韩莹眼见的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合上笔记本看着眼前的黄金凤,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黄总您也知道我是法律周刊的记者,那我的问题可能会更多的与法律相关。前几天在星市公安局采访的时候,了解到有两起三年前的少女失踪案,两名少女在失踪前都到你们公司找过工作,但公司并没有给她们提供帮助。你们公司不是说要帮助女性找到新的希望吗?这两个年方十八、从小山村来到星市打工的女孩正处在人生绝境之时,你们为什么没有对他们施以援手?”

黄金凤的脸色变了。她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眼睛里多了一丝戒备。她将身体靠在皮椅上,抬起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打着。

黄金凤整个人看上去冷淡了许多:“我们公司虽然名叫新希望,但毕竟不是观音庙,没办法惠泽众生。我们能力有限,只能帮助到我们能够帮助到的女性。你说的这两个失踪的女孩子,我被警方问过好几次。现在既然人已经找到了,他们这三年去了哪里,是不是和我们公司有关,你们问问就知道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随时接受你们媒体的监督。”

如果不是听到大白猫和煤灰的交谈,夏木繁此时得为黄金凤鼓掌。这一番话实在是说的义正言辞,任谁都会为她的个人魅力所折服。

落地大窗那边,大白猫和煤灰已经说到了最要紧处。

【你的主人,帮姓刘的富商生了两个孩子,得了150万。很划得来呀。为什么伤心?好多女的给丈夫生下孩子,一分钱都没有呢。】

大白猫点了点头,神情间颇有点得意洋洋。

【对呀,我的主人也经常说,生孩子凭什么是女人应该的事,还不如用它来赚钱。】

煤灰机灵地提问。

【那,怎么才能赚到钱?】

大白猫转过头看一眼她的主人。

【很简单,明码标价呀,生个女孩要价50万,生个男孩要价100万。】

夏木繁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了起来。

果然,我们没有猜错,黄金凤表面做的是家政服务,私底下干的却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从新希望家政公司走出来,夏木繁的内心很沉重。

黄金凤那一套说辞很能蛊惑人心,似乎女性劳动体现出经济价值是一种社会的进步,而她创办的家政公司给了所有女性新的希望。

可是她忘记了,物化女性,将生育明码标价,导致的后果十分严重。一旦泛滥,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女性受到伤害。

公司拿50~100万,个人最多只能拿到其中的10%。生一个孩子拿5~10万,按照现在普通保姆费300到500块一个月来算,他们需要做十几年才能挣到这个钱。

在短短的两三年里挣到以往十几年才能挣到的钱,这对那些穷怕了的女孩来说,具有极大的诱惑。

她们以为出卖子宫,帮别人孕育孩子,在短时间内拿到高额回报是件对自己有利的事,却忽视了她们将来面临的巨大风险。

出卖身体的耻辱,十月怀胎的辛苦,为了生下男胎一次又一次的流产,一朝分娩走一遭鬼门关的艰难,回归家庭后面对的冷眼与指责……这些难道是简简单单几万块钱就能弥补的吗?

现在新希望家政公司还不敢明目张胆,只是偷偷摸摸将年轻女孩子介绍给那些有需要的富贵人家,等生完孩子之后再让她们回家。

如果不及时打击这条产业链,那未来便会有人贩子将拐来的女孩子集中在一起,将代孕产业化。

长此以往,每一个走在大路上的女孩子,只要具备有生育能力,就会面临危险。

太可怕了!

马克思曾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他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他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他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他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他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相较于低廉的成本,代孕利润何止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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