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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歧知道这个时候他的专业派不上用场,他能做的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尽力配合:“是!”

顾不得多想,顾少歧顺着坡地往下一滚,身上的铁灰色衬衫顿时沾满了泥浆,还有绿色的苔藓。

细细一看,这些苔藓正是大金发藓。

这栋老屋正在坡底,坡上满是大金发藓。

一想到尸体指甲缝中、装尸体的袋子底部的大金发藓,顾少歧内心涌动着一股愤怒。

凶手藏身于此,拖着女孩的尸体从坡上走过,行事肆无忌惮,张狂至极!

必须把他抓住!

必须制止他的犯罪行为!

这股愤怒,让顾少歧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疼痛,滚到坡底之后迅速站起身来,隐身于屋后偏僻处,目光死死盯着屋前一条几乎被野草覆盖的道路。

夏木繁已经来到老屋前。

这是一栋有几十年房龄的红砖青瓦房,可能是以前守林员的住所,只是后来荒废了。

一条檐廊连着两间宿舍,最西头是厨房和厕所。

屋子锁着门,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去哪里了?

砖瓦房的窗户玻璃有些破损,用旧报纸糊着。

夏木繁走到靠近厨房的房间窗户,轻轻戳破窗纸,眼睛凑到破洞往里面张望。

房间很脏、很乱,到处都是蜘蛛网。

一张床,铺着稻草,还有几件零乱的衣服。其中有一件碎花小衬衫揉成一个团,塞在床尾。

夏木繁脑中闪过乌鸦说过的话——

【花衣服的小姑娘很凶,绑着手就骂,松开手就抓,被他杀了,叫得好惨,流了一地的血,害怕。】

编织袋里,被水冲泡过的尸体,身无寸缕。

衣服,被随手丢在床上,应该还沾有血迹吧?

夏木繁的手捏得更紧。

她强压着内心的愤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再凑近另外一个房间,里面塞满了破旧家具、工具,还有一些木料,不似住人的样子。

这里地处偏僻,方圆一公里范围内再无其他农房,唯一住人的宿舍应该是凶手休息的地方,现在房门紧闭,大概率他外出采购去了。

他不会把鲁萍萍也带出去了吧?

不对!他既然敢在这栋老房子里杀人,应该是笃定这里远离市区不会被人发现。既然如此笃定,他何必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把鲁萍萍带在身边去热闹菜场或超市?

想到两具尸体的头发、指甲缝里都有油垢的存在,夏木繁将目光投向屋顶竖着烟囱的厨房位置。

夏木繁将手搭在厨房木门的铁锁上拉了拉。

锁是崭新的。

岳渊走到夏木繁身旁:“确定没人?”

夏木繁:“这两个房间没人,厨房窗户装的是花玻璃,看不到里面的情形。”目前情况不明,夏木繁不敢有太大动静。

岳渊左右看了看:“屋后山坡上满是大金发藓,屋前地面、台阶上也长得到处都是,这里应该就是案发现场。”

夏木繁“嗯”了一声,乌鸦已经说过,就是这里,不会有错。

岳渊:“等大部队过来再动手吧。”

对付这种穷凶极恶之人,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当了这么久的重案组组长,岳渊深知小心驶得万年船。

夏木繁看了他一眼:“等嫌疑人赶回来杀人?”

说完,她暴脾气上来,也懒得再管什么铁锁,抬腿就是一下,重重踹在厨房木门上。

一声闷响。

原本就朽了的门栓一下子被撞飞,木门应声而倒。

岳渊没想到夏木繁行动力如此惊人,不过他反应快,迅速进入战斗状态,率先一步冲进厨房,将夏木繁挡在身后。

看到眼前场景,岳渊呆了呆。

厨房地面一片油污,脏得根本没地方下脚。灶台旁胡乱堆着些枯枝烂叶,一口水缸里装着半缸水。

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孩双手、双脚都被捆绑,躺在水缸旁边地面,衣衫不整,浑身上下湿透,脸颊苍白,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夏木繁飞奔到女孩身边,伸出右手食指,颤抖着放在她鼻子下方。

“有气!她还活着!”

夏木繁的声音里透着欢喜,此刻她无比庆幸,鲁萍萍还活着。

夏木繁割开鲁萍萍身上的绳索,将她扶起,轻声唤道:“萍萍,鲁萍萍!”

鲁萍萍没有任何回应。

她呼吸粗重、鼻息发烫、身体发冷,整个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之中。仔细查看她的胳膊与腿,并没有刀伤。

夏木繁拉开鲁萍萍的衬衫领口,发现她颈脖间青紫一片,几道指印清晰可见。

十六岁少女的脸蛋,原本应该是胶原蛋白满满,红扑扑似苹果一样。

可是现在的鲁萍萍,却像一朵折断后被丢弃在水泥地的花朵,花瓣脱了水,碾落成泥。

确认鲁萍萍还活着之后,岳渊快步跑到檐廊之下,一脚一下,将两扇房间门踹开来,确认嫌疑人并没有藏身于此之后,岳渊回到厨房。

夏木繁抬起头看向岳渊:“怎么办?”

如果不把鲁萍萍送走,她现在身体状况很糟糕,多停留一刻便多一份危险。

可现在要是把鲁萍萍送走,山路难行,三个人中必须得抽出一个人背着昏迷的她离开,还得有一个人跟随乌鸦引路。剩下一个人,能抓住嫌疑人吗?

所以,怎么办?

岳渊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你和少歧把她送到车上,少歧开车送她到山下医院就医,你再回来。这里先留我一个。”

夏木繁想着也只能如此,并没有犹豫:“是!那你注意安全。”

刚准备去叫顾少歧,夏木繁忽然听到乌鸦在房顶叫嚷。

【他回来了。】

【他开车回来了。】

【马上就要停车,停在山下。】

夏木繁面色凝重,看向岳渊:“来不及了,他已经到了山下。”

这个时候如果离开,势必惊动嫌疑人。

岳渊看一眼被踢倒的大门,与夏木繁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想到了一起:不能让他走到这里!

守株待兔不可行,那就换一条路。

夏木繁弯腰搀起鲁萍萍,对岳渊说:“岳队,搭把手,我们把她藏到坡后草丛。”

岳渊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夏木繁要做什么

——她打算以鲁萍萍为饵,诱嫌疑人主动过来。

岳渊将枪别回腰后,双手接过鲁萍萍,将她横抱在手上,抬眸看着夏木繁:“你说,放在哪里?”

夏木繁快步走出厨房,查看地形,指着屋后山坡朝南面:“那里。”

鲁萍萍的红衣十分显眼,将她放在山坡草丛,若隐若现,自山下小路走过来,一眼就能看到。

若是嫌疑人看到,只会以为鲁萍萍趁他不在偷偷跑出来,却晕倒在坡上。

岳渊丝毫没有怀疑夏木繁的判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快速跑动起来。

顾少歧隐藏在屋后,正认真盯着上山小路,看到这两人抱着鲁萍萍往坡上爬,疑惑地看了过来,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夏木繁指着距离山坡草丛十米位置的树林:“嫌疑人快来了,你藏到树后去,不要被他看到,没有指令不要出来。”

顾少歧点点头,猫着腰爬上坡,依言藏身于大树之后。

岳渊、夏木繁也都藏匿好,紧张地盯着小路。

乌鸦在头顶欢叫。

【他来了。】

【他拎着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了菜。】

【马上就要上山了啊,你们藏好点。】

远远的,小路那头出现一道人影。

身穿白衣,体型清瘦,个子中等,走路并不快,一只手拎了个黑色塑料袋,一步一步往山上老屋走过来。

他的姿态很悠闲,一边走还一边吹着口哨,就仿佛所有罪恶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来到林场度假的城里人。

突然,头顶两只乌鸦飞过。

其中一只还挑衅般发出:“哇——哇——”的叫声。

清瘦男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冲乌鸦比划了一个手势。

乌鸦知道他手上有东西,没办法拿弹弓打它,扇动着翅膀在他头顶盘旋了两个圈,箭矢一般向着鲁萍萍躺倒的草丛飞去。

清瘦男子恶狠狠的目光追随着乌鸦,忽然间面色一僵,脚步顿住。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将手中塑料袋一甩,疯了一般往坡上跑去,嘴里还不断地咒骂:“死娘们,敢跑?装老实装了半天,差点把老子给骗了!等老子抓住你,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看你还敢离开我!”

他死死盯着一动不动趴在草丛的鲁萍萍,眼睛红得似要滴出血来,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她跑了!要是让她跑了,他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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