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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木繁拿小刀削了一小块,用牙签扎着送进水族箱中,凑近小墨脑袋。

草龟小墨闻到苹果香味,欣喜地伸长脖子,一口叼在嘴里。

冯晓玉第一次见到宠物龟吃水果,欣喜地叫了起来:“吃了吃了,它真的吃了!”

小墨一边吃苹果,一边美滋滋地对着夏木繁说话。

【你果然听得懂我的话。】

【小顾太懒,一天到晚喂我吃虾米,我要吃吐了。】

【还是你好,你是个好姑娘。】

岳渊咳嗽了一声:“可以开始了吗?”

夏木繁抬手:“好了!”

演员就位。

冯晓玉继续躺下装尸体。

龚卫国戴上口罩与手套,右手执“匕首”刺入虞敬左胸,嘴里还不忘解释:“刺入力度很深,直入心室,出血量少,但心包填塞,心脏停止跳动,大脑供血跟不上,一分钟即刻陷入昏迷。”

虞敬痛苦地捂住左胸,右手前伸,想要拉下龚卫国脸上戴着的口罩,喉咙里发出“啊……啊……”的痛苦呻吟。

龚卫国后退两步,避让开虞敬的右手。

虞敬慢慢跪下,身体向前一栽,倒地“昏迷”。

顾少歧看着眼前这一切,眸光黯淡,即使他强行忍住,但紧握的手、手背暴露的青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痛苦。

他的父母,就是这样被杀的!

夏木繁再次询问:“凶手为什么戴口罩?”

龚卫国代入角色,尝试分析凶手的心理:“我很谨慎,不想被顾明康、谢丽姣认出来,如果被他们看到脸,那就糟糕了。”

孙羡兵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脑袋飞速思考:“凶手有过敏性鼻炎,怕吹了凉风打喷嚏吵醒邻居?”

一说完,他自己先摇头,“不对不对,过敏性鼻炎戴口罩也没用,该打喷嚏一样打。”

冯晓玉趴在地板上不舒服,转过脸来说了句:“他是顾家的熟人?或者是一个家属区的邻居?”

鱼缸里的草龟小墨看到这一幕,呆愣了半天。

它感觉眼前画面很熟悉,熟悉到让它魂不附体。

【杀,杀人!】

【那个坏人又来了——】

【不是熟人,我不认得他!】

岳渊听不见草龟的心声,但他听到年轻人的猜测,摇了摇头:“我们排查了顾家亲属、朋友,以及整个家属区所有身高、体重相符合的男性,没有发现嫌疑人。”

顾少歧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声音有些微颤抖:“和我年龄相近的堂兄弟、表兄弟中,也没有身材体重与凶手相符合的。我父亲那边的人很壮实,我母亲那边的人个子比较矮。”

岳渊、顾少歧的意思,是基本排除掉了熟人作案。

听到这里,夏木繁眉毛拧成了一条线。

小墨说了,凶手不是熟人,岳渊与顾少歧也同样支持这一点。

既然不是熟人,他为什么害怕露脸?

脑中灵光一现,夏木繁霍地站起:“会不会,凶手真的和顾法医长得很像?”

这个思路,岳渊从来没有想过,他将目光转向夏木繁,鼓励道:“你继续。”

夏木繁感觉自己快要碰到包裹在真相外面那一层厚厚的伪装,心跳有些加快:“刚才我们分析过,谢丽姣之所以没有倒在卧室门口,而是死在客厅中央,应该是她第一眼把站在壁灯之前的凶手当作了儿子。”

岳渊没有说话,只微微颔首,示意夏木繁畅所欲言。

顾少歧双手捏拳,紧贴裤线。凶手像他?凶手为什么会像他!

夏木繁:“我们其实可以沿着这个思路走。有没有可能,凶手不仅身形与顾法医像,他的长像也和顾法医有几分相似,所以才下意识地不愿意让顾明康夫妻俩看到他的脸?”

草龟小墨忽然开始躁动不安。

它的爪子在水族箱底面拼命抓挠,浅浅的水面被激荡出水花。

【我想起来了!】

【他从卧室出来之后,站在妈妈身后一动不动。】

【然后他拿掉了口罩,说不要怪他,要怪只能怪……】

【我看到他的脸了,啊啊啊。】

顾少歧的心漏跳了一拍,目光紧盯小墨。小墨这是怎么了?难道它竟然听懂了大家的话?它想表达什么?

夏木繁将右手比在唇边,轻嘘一声:“它好像听懂了。”

龚卫国愣了一下,将目光投向那只拼命划水的草龟,咽了一口口水:“乌龟能听懂我们的话?小夏组长你是不是异想天开?”

孙羡兵瞪了他一眼:“此案几年未破,换点新思路不行?你管乌龟能不能听懂我们的话,就当是老天爷看不过坏人逍遥法外,所以派只乌龟来帮我们破案不行?”

孙羡兵此言一出,所有人同时望向顾少歧。

老天爷看不过坏人逍遥法外,所以派乌龟来帮我们破案?孙羡兵这句话直入顾少歧心底。五年半时间案件丝毫没有推进,经历过无数次失望的顾少歧近乎绝望,开始将希望寄托在鬼神之说上。

顾少歧迎上众人目光,点了点头:“或许,小墨真能听懂我们的话。”

连顾少歧这个当事人都认可,龚卫国还能说什么?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行行行,顾法医说得对,那我们就让乌龟提供点破案线索吧。”

夏木繁走到水族箱旁。

手指轻轻在透明的侧面点了点,发出“啵啵”的声响。

“我刚才说,凶手不仅身形与顾法医像,他的长像也和顾法医相似,所以才下意识地不愿意让顾明康夫妻俩看到他的脸,小墨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对?”

小墨开始继续划动脚掌,浅浅的水面不断荡漾。

【是是是,就是这样!】

【他和小顾很像,深眼窝,高鼻梁,皮肤很白。】

【尤其是眉毛,整整齐齐。】

夏木繁转过头看向顾少歧。

顾少歧的肤色的确很白,冷白冷白的,透着瓷器一样的光泽。眉毛是标准的卧蚕眉,眉尾向上高高扬起,眉身呈现两段微弯,眉色乌亮。他的眼睛不算大,但双眼皮很明显,眸色黝黑,眼白深冷,黑白分明。

深眼窝、高鼻梁、冷白皮,这样的搭配让他看上去有几分异域之美。

夏木繁脑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她看过顾明康、谢丽姣的照片,说实话,顾少歧和他俩都不太像。

夏木繁的目光太过热切,顾少歧有些不自在地垂眸看向地面。

龚卫国根本不相信乌龟会说话,催促夏木繁:“小夏组长,乌龟同意你的话了吗?”

夏木繁斜了他一眼,继续对着草龟小墨说话:“如果你觉得我说的是对的,那就停下动作,将脑袋缩进壳里去。”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盯着草龟。

顾少歧更是屏住呼吸,生怕错过小墨的一丝丝变化。

草龟小墨听明白了夏木繁的意思,它听话地停止划水,脑袋往龟壳里一缩,一动不动地半浸在水中。

小墨缩进龟壳之后,正没过草龟脚掌的水面不再闹腾,但依然微微漾动。

孙羡兵猛地站了起来,右手拿着钢笔,指着草龟,说话结结巴巴起来:“它,它真的不动了!”

龚卫国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感觉脑子不太够用。他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怎么可能乌龟听得懂人话?这不科学!

两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也诈了尸,抬头看着水族箱里缩成一团的草龟。

虞敬“啊”了一声,“它真的不动了。”

冯晓玉揉了揉眼睛,确信水面渐渐恢复平静,这才半信半疑地说:“它真听懂了?”

龚卫国想了想:“可能你碰巧了!乌龟本来就是一遇到危险缩进壳里。”

岳渊打断龚卫国的话:“不管乌龟能不能听懂夏木繁的话,她的猜测完全是有可能的。”

以前重案组没有朝这个方向想,但今天听夏木繁一步步推演,岳渊觉得她的思路或许并不缜密,但绝对新颖。

凶手为什么戴口罩?

如果排除熟人作案、凶手习惯等因素,凶手与顾少歧长得像,下意识地不愿意与顾明康、谢丽姣面对面,这种典型的回避意识完全是合理的。

岳渊一句话定了性,也将神神鬼鬼的东西归于科学。

孙羡兵稳住心神,坐回椅中,继续做记录。

龚卫国转过头看向顾少歧:“凶手和顾法医长得像,难道是孪生兄弟?”

这话一出,顾少歧的身世顿时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孙羡兵小心翼翼地问:“顾法医,你妈真的只生了你一个?”

会不会谢丽姣当时生下了两个孩子,却被医生偷走一个?电视里不是也有这样的桥段吗?接生医生与护士勾结,将产妇的双胞胎孩子抱走一个,多年之后双胞胎相认,这才揭穿当年的真相。

顾少歧摇头:“厂医院很负责,我听妈妈说过她刚怀我的时候曾经希望是双胞胎,这样效率比较高,可惜产检时医生告诉她只有一个胎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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