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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看到一道陌生身影站在客厅,谢丽姣大惊,转身要逃。

凶手大步一迈,左手锤落,击中谢丽姣后脑。谢丽姣的惊呼卡在喉咙,他右手已至,一个横抹,谢丽姣倒下。

客厅的响动惊醒了顾明康,他喊了一声:“丽姣。”

凶手再次回应:“爸!”

顾明康一颗心顿时落在了实处,只以为儿子深夜赶回家,欢喜起身。刚走到卧室门口,凶手手中匕首已经刺了过来。

凶手动作狠辣无比,只不过数秒时间,便已将顾明康夫妻杀害。

确认夫妻已死之后,凶手将凶器收入背包,这才走进卧室,撬锁、翻抽屉,将金器与存折收起,其余散落扔在地上、床上。

凶手再次回到客厅时,目光扫过屋内陈设。

当他的目光落在鱼缸时,草龟小墨吓得战战兢兢,丝毫不敢动弹。

小墨听到他轻嗤一声:“养乌龟?嘁!”

凶手的目光落在谢丽姣的后背,双手垂落,沉默了良久,最后轻声说了一句:“您别怪我,要怪……只能怪……”

小墨那时已是魂飞魄散,根本听不清楚对方最后说的那几个字。

说完那句话,凶手拿出撬锁工具,破坏客厅门锁,然后轻手轻脚离开,离开之前还不忘将门掩上。

脚步声越来越远,小墨趴在鱼缸角落依然不敢动。

直到凌晨六点半,楼上晨跑的人下楼经过301。门锁被破坏的大门已经变成半掩状态,引来对方好奇张望,凶杀案这才曝光。

听到这里,夏木繁对这起案件有了一定的想法。

第一,对方对顾家很熟悉。

第二,对方与顾家有仇,但仇恨的源头是什么并不清楚。从他站在谢丽姣尸体旁较久这点推测,大概率与谢丽姣有关。

第三,对方反侦查能力很强,故意将现场布置为入室盗窃。

大致方向有了,接下来还得对顾家三人的社会关系进行重新盘查。

鱼缸放在阳台一张小桌,夏木繁刚才一直趴在鱼缸旁,身体微弯,时间一长感觉腰有些酸,便直起腰来转了转身体。

她这一动,顾少歧便看了过来。

他的眼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忐忑与渴望:“怎么样?”

周炜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样?

夏木繁却迅速明白了顾少歧的意思,她摇了摇头:“小墨应该是吓坏了,目前我没看出什么。”

顾少歧的眼神顿时变得黯淡,他站起身:“那,走吧。”

周炜这才明白,顾少歧与夏木繁的对话翻译过来应该是:

——“怎么样?小墨告诉你案发过程了吗?有没有提供新的破案线索?”

——“没有,小墨吓坏了,什么也没说。”

周炜捏了捏拳头,努力控制住想要说话的欲望。

刚才夏木繁和草龟小墨对话不过是小姑娘好玩,难道还真能问出案件线索?顾法医这是着了魔吧,跟着个小姑娘凑热闹。

煤灰这回表现得特别乖巧。

它一进屋就老老实实趴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似乎知道不要打扰夏木繁办事。

顾少歧坐回沙发时,煤灰蹭到他脚边,悄悄抬起爪子在那双深蓝色棉拖鞋上碰了碰,看顾少歧并没有拒绝,便放心大胆地开始刮擦。

听到顾少歧说走吧,煤灰毫不犹豫站起来,先蹦到茶几,再窜到夏木繁肩头。

夏木繁拍了拍它毛绒绒的爪子:“煤灰,我们回去吧。”

煤灰喵呜两声以示回应。

【回去回去。】

【乌龟有什么好看的,蠢得很。】

【顾法医有点难过?】

煤灰很聪明,听夏木繁叫顾少歧顾法医,它也有样学样,开始叫起顾法医来。至于法医是什么,它完全不明白。

猫对人类的情绪感知通过嗅觉完成,一闻便知顾少歧不太开心。

夏木繁看着径直走向玄关换鞋的顾少歧。

他个子很高,穿一件白衬衫、黑色裤子,看着清瘦而挺拔。可是他的行动间却似乎被什么拖住,显得有些慢吞吞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子的顾少歧让夏木繁胸口有些发闷。

或许,是同情吧?

夏木繁把失踪的妈妈找了回来,又有煤灰作伴。对比一下,顾少歧就惨多了。他亲人骤然离世,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他的身边只有一种傻乎乎的草龟。

回到刑侦大队,夏木繁与顾少歧、周炜挥手作别,悄声对煤灰说:“你没事就陪陪顾法医吧。”

煤灰一听急了。

【夏夏,我是你的猫!】

【你怎么能让我去陪别人?】

夏木繁又好气又好笑,点了点煤灰的鼻子:“你不是没事就去他那里晒太阳吗?”

煤灰舔了舔她指尖,讨好地龇了龇牙。

【那不一样!】

【我自己想去,和你让我去,怎么能一样?】

还别说,煤灰这智商真比一般人都强。

它自己去找别人玩没问题,但如果主人让它去,那就说明主人不在乎它,想把它推给别人。

对于煤灰而言,这是“抛弃”的前奏。

夏木繁道:“你当然是我的,我也永远不会抛弃你。只是看顾法医一个人可怜,所以派个任务给你。”

煤灰的脸色立马阴转晴。

【这是任务?那行。】

【任务有没有奖励?】

夏木繁点点头:“当然有。如果表现好,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煤灰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琢磨着要提个什么条件才好。

【一言为定!】

【不许骗猫。】

得到夏木繁首肯之后,煤灰跳下夏木繁肩头,窜进走廊,一下就没了猫影。

夏木繁推开重案七组办公室的门。

冯晓玉一看到她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顾法医那里提供了什么新线索?”

夏木繁摊开手:“顾法医养了只草龟,案发时这只草龟的确在现场。只可惜草龟没有声带,最多鼻孔呼吸能够发出点声响,根本没办法说话。”

想到离开时周炜那张忍笑忍到快要抽搐的脸,夏木繁便觉得有些无语。估计周炜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能听到草龟小墨的心声吧?

冯晓玉跺了跺脚:“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就算草龟有声带,难道能说出人话来?我还以为你真是去找线索的,没想到……”

龚卫国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同情:“完了,看来顾法医又要难过失眠好几天。”

夏木繁看向龚卫国:“失眠?”

龚卫国叹了一口气:“你来咱们刑侦大队时间不长,很多顾法医的事情还不清楚。一开始岳队带我们重启旧案,会把顾法医请来一起复盘。可是一次次回顾温习,一次次劳而无功之,大家都有些焦虑烦躁。顾法医表面上看着像没事人一样,还安慰我们不要着急,其实他心理压力最大。听卫生院的小护士说,顾法医要开安眠药才睡得着觉。”

夏木繁皱起了眉毛,父母遇害这件事对顾少歧的伤害之大,恐怕超出她的想象。

她虽经历年幼时母亲失踪,但一来小孩子恢复快,二来她心大,有脾气就发,不像顾少歧那样闷在心里,三来她还有村里猫猫狗狗陪着,因此心理还算健康。

可是顾少歧这样的……想到今天他目光由明亮转为黯淡,最后送自己回来时那略显沉重的步伐,夏木繁皱了皱眉:“那我们这次重启旧案就尽量不惊动顾法医。”

冯晓玉重重点头:“行,那我们开始吧?”

龚卫国推出一块移动白板,拿出蓝色马克笔,在上面写下“10·18大案”几个大字。

虞敬与孙羡兵刚刚把车送去保养,还没喘匀一口气又要开会,忙举手示意:“等一下等一下,我俩喝口水先。”

龚卫国表情严肃地说:“没事,边喝水边听,不耽误事儿。你俩以前没参与过10·18大案的侦查,还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我和晓玉先把要点和你们说说。”

虞敬与孙羡兵在车上听了一个大概,但对很多细节并不清楚,更提不出什么建议,便点头道:“好,那你们先说吧。”

冯晓玉将现场照片从卷宗中取出,一张张挂在白板上。

龚卫国指着照片开始介绍。

“总厂机关家属楼是七十年代建的,房龄近二十年,南6栋总共三个单元,每个单元楼没有门,一楼带院子,一楼到二楼是单跑楼梯,二楼到三楼是双跑楼梯。”

冯晓玉补充:“这代表任何人都可以长驱直入。”

夏木繁看着照片上的老式建筑,心知七十年代总体经济水平不高、老百姓工资收入相差无几,对防盗要求不高,并没有单元门的设计。

龚卫国再指着门锁照片介绍:“厂区治安很好,老住户都没有装防盗门,顾家大门是普通木门,门锁是老式的牛头锁,二保险的弹子门锁。”

冯晓玉道:“这种门锁对于技术熟练的小偷而言难度并不大,一根铁丝就能将门锁撬开。现场检查到锁眼有被破坏的痕迹,可见对方是撬门而入。”

夏木繁提出第一个疑问:“有没有可能对方用钥匙开门,走之前再撬锁呢?”

冯晓玉不解地问:“如果有钥匙,何必再撬锁?”

龚卫国却兴奋地一拍大腿,大声道:“有可能!对方故布迷阵,想让我们误以为是小偷。小夏组长你问得好,接下来你们三个只管问,不论有多么不可思议都可以提。我们对这个案子太熟悉,可能会有思维定势。但你们是第一次接触这个案子,一切都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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