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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在身侧的右手五指难捱地攥紧, 她遏制着想用手扣住他的后脑勺,接着用力吻住他的冲动, 面庞维持着疏淡,可她的体温仍是升高了。
——这是一场对决,双方都渴望彼此,可他和她都不愿意主动,只想让对方溃败,让对方央求自己。
倘若她浑身颤栗着依偎住他,泪眼朦胧地柔声祈求他——请吻我,请抱我……请你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那是遂了他的愿,那会让喜欢掌控并玩弄别人的他快意至极。
她却想让他求她。
今夜时机未到,将来她会让他求她爱他的。
“太宰先生。”
她不带表情地对他说。
“我说过了,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她不准备说明她那晚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也懒得指导他接下来要如何做,他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高位者不必解释自己的行为,而其他人必须揣摩高位者的心思,并竭尽全力讨好对方。
对方将他的双腕捆缚起来,是不希望被他的手所触碰,不希望被他的手所主导并带到愉快的地方去。
上一次,她拒绝了被吻,这一次,她大概率也不会乐意。
他在心底轻笑了一声。
多么倨傲好胜的一个人。面色绯红却摆出冷淡的表情,躯壳期冀被安慰,冷漠的灵魂却拒绝被亲近。
对方傲慢地等待被人所取悦,又断绝了别人能使用的手段。
不过仍有办法挑动她,若是能让她丧失理智是最好不过。
他更欣赏对方精神恍惚而任人摆布的脆弱模样。
移了几步,他来到洗手台边。
在昏昧的暗光下,在她的注视中,他用食指与拇指缓慢地扯下了黑色的领带,将其随意搁置于洗手池的台面。
而后,他背倚住墙面上的全身镜。颈间的绷带已被解开,裸·露的脖颈有如白玉。漂亮的手指再度行动,徐徐地剥开了衬衫的扣子,从领口往下,一直解扣至心口处。
无人言语,沉默的空气,焦灼到窒息。
黑发少年微勾着唇角,对她扬起了下巴,大片的皮肤像雪光一样映入她眼中。
……他是有备而来。她想。他今晚竟然没有在胸膛缠绷带,白色衬衫里是裸·肌。
[宿主,请问您需要兑换道具吗……]
冷不低,她听见系统小心翼翼地说:[不过依我的鄙见,您或许不应该和他在这儿……我帮您扫描检测过了,以太宰治的本领,如此小的房间和如此的时间,完全不够他发挥……]
[你闭麦。]素珠用心音说,[你该下线了。]
……她最多吸他的血,当然不会做其他事。她偏好的办正事的场所,并不是洗手间。
他闻起来过于香了,被药物勉强压住的焦渴感再度沸腾,她看着他,表情变得略微失神,因为他背后是一面全身镜,她在镜中看见自己。
她不喜欢自己这副表情,更不喜欢被对方看见自己的失态,他会因此而愉悦。人总是会享受用诱饵逗引饥饿的兽。
变暗的银瞳像染污的月光,她走到他身前,随手拿起了洗手台上的黑色领带。
世上极少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从容,太宰治是其中一个。
镜子中映照出表情相当糟糕的她,她气息不稳、声音微哑地说:
“太宰,低头。”
他照做了。
——漆黑的领带将似笑非笑的深色眼睛裹绑住。
用餐开始。
“你不能看。”
“但……”
嘴唇抵住有轻微坡度的胸肌,虎牙刺入左心口的皮肤。在逐渐浓厚的腥甜的鲜血气味中,用力撕咬着,含混命令着——
“发出声音。”
“我要听。”
眼部被纯黑色领带所遮挡的少年,自鼻梁中段往下的面孔镀着一层薄红,本没有血色、逐渐变红的嘴唇,带着笑,低语道:
“遵命。”
天生拥有“暗色血液”的少年,能游刃有余地利用所有人,也包括自己。他太清楚如何露出美妙的表情,如何吐露悦耳的声响。海妖的召唤也不会比他目前的声音更动人。
双方都想赢。
然而,不知不觉间,双方平局了。
没有谁比谁更清醒了。
原本是她在单方面地掠夺他的血液。
不知从何时起,他也撕咬起了她。他自然不会吸她的血,牙齿以不轻不重的力度扯拽着脖颈与锁骨。
有些可恨的是,她喜欢对方带来的这种微小的疼痛。浆糊化的脑海划过她曾经看过的血族题材的电影,吸血鬼伯爵与眷属就会互饮鲜血。
失去了对于现实的感知,她好像坠入了某种无限的迷幻空间,坠落,持续坠落。
真糟糕。她在混沌中想。必须停下来,醒过来。
“嗡……嗡……”
美好的巧合偶尔也会眷顾她——搁在洗手台上的手机是震动模式,有人发来新消息,手机发出一串嗡鸣。
好似微弱的警钟唤回了她的理智。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坐到了洗手台上,对方立于她面前。
领口的蝴蝶结散开了。
蝴蝶结缎带的尾端被衔在唇齿间。
“……”
她抬手一把推开了他。
“……停。”
这动作也惊醒了他。
总是佩戴着假面的人,此刻也有些丧失了自控的能力,甚至忘记了摆出完美的虚伪的神情。被领带裹住眼部的面孔不带什么表情,冰冷、不悦、微微迷茫。她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真实的他。
他看起来不乐意被打断,但她不在乎他的意愿。
摄取了大量V元素之后,玩家现在感觉眼明耳清、调子良好。
她平复着紊乱的呼吸,不再看黑发少年,先为自己系好蝴蝶结,然后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来信人竟然是她的父亲,丹尼尔。
她有些微微诧异,丹尼尔是好父亲,却因为忙碌于管理庞大的霜野集团而极少发短信给她。不过她和双亲每周都会至少通一次视频电话。
并非什么重要的短信,他只是告诉她,他准备过段时间从伦敦飞来横滨看望她。
她还用手机看了时间。
一共在洗手间待了9分钟,不算太久。
看完消息,她锁屏手机,抬眼瞧见他已经收拾好了仪容,白绷带和黑领带都回归原位,他看起来好整以暇,比她还从容。
从洗手台下来,她站在地上,平静地看着黑发少年,而他对他笑了一下,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无可挑剔的无害表情。
她与他擦肩而过,朝门走去。
“你姑且合格了。”
微微回头,冷冽而邃密的银眸投去漫不经心的一瞥。
“在外面,你不能出声,请保持安静。”
“否则我也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
言下之意再显然不过——你必须为我保守秘密。
而他笑而不语,微微颔首。
“……当然。”
离开时,背对他,她扬起了笑。
洞若观火
今晚终究是她赢了。
因为她主动推开了他,这证明了他比她更不清醒。
穿过走廊,走过大厅,素珠要回到餐桌边。
……想必柑橘味的少年就在那里等着她。她也为自己的失踪想好了恰当的理由,有百分百的把握能不露馅。
餐桌旁,果然坐着中原中也,织田作之助。
同时,不知为何,桌边还多了一位演奏家。他一袭燕尾服,手持小提琴,是这家西餐厅的聘请来的音乐表演者。
素珠对此并不惊讶,这显然是,演奏家离开了位于大厅的小舞台,来询问食客要不要点一首曲子听。
见到她回来,赭发少年一扫面上的急躁,难掩关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