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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龙体,这才回禀来迟。今日身子好了些,正打算来向陛下请罪呢,不想田公公先来一步。”

从始至终容诀都未提太子让他回去休息一事,更没有半句虚言。从太医院请太医这点皇帝也门清,故而心里那点疑虑和不满这才散了。

叫他平身,给他赐坐。

皇帝喟叹:“督主何罪之有啊,非是孤不体谅你,这一趟下各州郡抚慰难民你也辛苦了,可若不把表面功夫做足,举朝上下不着四六地外道,于朝纲朝纪影响不好,又恰逢太子监国,这个节骨眼上不应传出谣言,督主说呢?”

容诀笑应:“陛下说的是,是咱家思虑不周了。”

皇帝见他听进去了,结束寒暄开始谈论正事:“事态既已至此,这回便罢了,只是往后要记着谨言慎行,莫要再让人拿住话柄。如今太子监国执政的根基渐稳,你作为司礼监首席秉笔,要好生辅佐太子。”

容诀垂首应是。

心里却一哂,皇帝当真是病糊涂了,难民暴动是他东厂调和解决的,便是在这之前,时疫也是东厂出的力平息,还是他这位皇帝亲自央求的。现在因为朝中几句风言风语,这锅又扣到了他头上,还如此冠冕堂皇。

说到底,还是太子办事不牢靠。

皇帝见他顺从听话,心里不免又起了一丝疑窦,担心他在暗处憋着坏。毕竟容诀这些年权势渐长,不比从前听话了,他自己的身体又每况愈下,太子手腕稚嫩,恐拿捏不住阉宦。

皇帝想着,胸臆窒闷咳嗽了几声,在容诀关照他前开口:“小诀尽可放心,即便太子监国执政,一切也还是照旧。太子好好的,你便安然无事。”

听见最后一句,容诀瞳孔一缩,不可置信抬眸,望了皇帝一眼。

他在抬眸的一瞬情绪极冷,但很快又强自压下,恢复成了正常凝视,继而重新收了回来,没叫病情日益加重的皇帝注意到。

容诀掩在袍袖之下的手掌微微颤栗,他以为,他已经退到了这步田地,恭顺谨从,皇帝至少会念惜君臣情面,就此下去。

不想还是——

容诀顿时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周遭流动的空气倏然变得浓稠,吸进肺腑艰涩如割。他眼睫扑簌,一抬下颌,只又说了一番官腔话好叫皇帝安心,旋即便告退,离开了御书房。

容诀出生于一户殷实的商贾世家,只不过他出生的那年恰逢家道中落,很快整个家族垮败了,欠债无数。他亲生父母又不擅抚育孩子,为活命生存,不得已将幼小就跟着他们四处奔流,因此身体孱弱的小容诀卖进皇宫,换取些银子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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