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片杀机在玉壶10（1 / 2）

时隔十二年，魔教中人重现江湖，文掌柜认为首要之务就是找到最近的驿馆，将这个消息告知所有武林同道。

从雁山西北出，过枫林，经瓯郡道，进入缙云界内，有一处名为壶溪的小镇。镇上人口不多，但衣食住店门面齐全，正方便旅人歇脚。乌瓦石墙的房屋簇拥排布，街上青石板铺地，叫卖麦饼的小贩挑着担子走过，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打在爬满了细藤的墙面上，是很典型的浙南风貌。

镖队赶到的时候恰好遇上镇上的大集，从周围几个村落奔来的村民们聚集到镇中心的长桥上，摆出自家新近收获的农作物售卖，粮食、鲜果、棉花、绢布、药材等等，不一而足。镖局车队从拥挤的人群中艰难走出一条路来，所有人都被这热闹的场面感染，连马蹄似乎都轻快许多，江姜则瞧得更是开心。她早已和卫祁予交换了位置，重新坐回马车中，此时正撩着车帘子，目不转睛地朝外看。

“我小时候常跟着爹逛集子，看到这些就好像回家了一样，只是这里卖的东西和我们那边好不一样。”说着，她转头看向车内，“对了，我家在山东掖县，那里靠着海，从家里的窗户就可以望见好大一片。聂姐姐你是哪里人呢？”

江姜的性格大大咧咧，这一路上没少与聂清嘉攀谈，尽管后者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江姜也完全不放在心上，嘴皮子一直没停下来。她见聂清嘉与自己年龄相近，整队人马中又只有她们两位女子，就自然而然起了亲近之心，提出要与聂清嘉姐妹相称，也不管人家同没同意，就自顾自叫上了口。

聂清嘉面对她反应依旧是淡淡的，似乎想了会什么，却回答说：“我不记得了。”

江姜大呼不解，但见聂清嘉没有进一步要解释的意思，就不再追问，只暗自嘀咕：“怎么会有人连家都不记得呢……”

一队人穿过集市长桥，入住镇西的玉壶客栈。客栈的老板姓吕，因为他们来时便在这里住过一晚，故而认得几名镖师的脸，如今见他们又来照顾生意，同行还多了两个人，便以普通客房已住满为理由，殷勤地为他们张罗起上房。卫祁予见文掌柜面露疑色，还以为他是嫌上房太贵，便主动提出多出来的价钱由他来给。但走镖之人最忌讳分散人力，文掌柜最终谢绝了他的好意，只要了两间上房，一间给聂清嘉与江姜同住，一间给了卫祁予，他则与其余镖师一同睡在空置的马车中，轮流看守镖箱。

吃饭的时候，卫祁予注意到聂清嘉一直在盯着客栈老板看，不知在看些什么。但他并没有细问，同行的这几日来，他已经习惯了聂清嘉这无端出神的怪毛病，也曾尝试过问她怎么了，在看什么，但总是只能换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反倒是文掌柜会过来与他致歉，希望他别对总镖头见怪。

卫祁予当然不会见怪，也懒得见怪。在他眼中自己不过只会与聂清嘉同行这一程，等把武当派的镖安全送达终南山，他们就地分别，从此应该都不会再见。他没忘记母亲的嘱托，要尽可能笼络聂清嘉，可这位聂总镖头实在与他今生遇到过的所有女人都大不相同，他以前遇到的姑娘哪个不是见了他就柔声细语、笑脸相迎，就连看上去没心没肺的江姜和他说话时都会拘谨起来，有时还痴痴地盯着他的脸。但聂清嘉却很少拿正眼看他，对他也总是爱搭不理的，无论他怎么有意无意地表现出亲近与关心，她都视若无睹一般，只回给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卫祁予自认为不是奴隶，也没有以受虐为乐的怪癖，所以聂清嘉这尊大佛，谁爱请谁去请，他不奉陪了。

谁料饭后，他与文掌柜准备动身去往位于镇东的驿馆时，聂清嘉却专门出来找他。

“你也要去吗？”聂清嘉问。

卫祁予感到莫名其妙，点头：“两位听松门的师兄为魔教邪术所害，我想尽快将这个消息传回山庄，让父亲通知应门主。”文掌柜看了看二人，说道：“姑娘，外面人多，鱼龙混杂，你就与江姑娘一起留在房内，没有要紧的事不必出来。我们很快回来。”

两人没有多言，翻身上马。

聂清嘉回到二楼房中，江姜正磕着一盘瓜子，看着她：“聂姐姐，这瓜子不错，你要不要也吃点？”聂清嘉没答应，而是越过她来到窗边，推窗往下看。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客栈的马厩，四通镖局的几辆马车正停在那里，八名镖师中有四名正守在外边，另外四人没有看见，多半是在马车里补觉。客栈老板十分热心地端了几碗水过来请镖师们喝，被镖师们谢绝了，但气氛依旧热络。

似乎是察觉到了高处传来的视线，客栈老板回头，笑着朝聂清嘉招招手。聂清嘉轻轻合上了窗户，低声说道：“收拾东西，我们要走了。”江姜磕着瓜子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听到聂清嘉的话，镖师们都大惑不解，几名车内的镖师也被吵醒起来。 “好不容易才找到客栈住下，为什么要走？”众人七嘴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