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目混珠_分节阅读_第38节(1 / 2)

  热泪浸湿眼眶,在伤心欲绝之余,他还有要事必须得去查证。

  蒋文峥阔步往外走。

  几位弟弟还未离去,皆站在院外等他,一听见动静纷纷向他看来,他悄然将目光凝聚在孟渔身上。

  月色里,孟渔一双圆眼被泪洗得乌黑发润,秀气的鼻尖微微抽动着,红唇紧抿,他身量比两位高挑矫健的兄长稍低一些,背脊单薄,腰腹瘦削,是灵秀清丽的好模样,可仔细地左看右看,却诡异地找不出一丝衡帝亦或孝肃先皇后的影子。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孟渔的身份。

  他由张敬带大,有玉环为证,蒋文峥大步走到他跟前,二话不说地抓了他的手,掀开袖子,连火烧过的疤痕都是他成为九殿下的象征。

  孟渔不明所以地抽泣了下,唤了声,“二哥?”

  蒋文峥错也不错地看着喊了他几年兄长的九弟,额侧的穴位隐隐抽动。

  如果在眼前的孟渔不是皇九子,一切都是惊心设计过的圈套,那真正的九殿下如今身处何方?

  蒋文峥眼眸微暗,轻轻地极为森冷地笑起来。

  狸猫换太子——好大一出戏。

  -

  二皇子妃因早产而不幸母女双亡的消息引得人人惋惜。

  衡帝感念儿子与儿媳伉俪情深,特准以太子妃葬礼仪制下葬儿媳。

  蒋文峥不吃不喝为妻子守灵三日,更是命工匠打造了一个双人棺椁,只待百年之后与妻子于黄泉路上再续前缘。

  出殡那日,雪花纷飞,送行之路难行,但几位皇子毫无怨言地送皇嫂上路,风霜披了一身,回程时手脚都冻得冰冷。

  因着母亲逝世一事,嘉彦日夜啼哭不已,没几日就发起了高热,竟是有早夭之势。

  蒋文峥在忍受丧妻之痛时,不分昼夜地照料唯一的血脉,好在上天怜悯,叫嘉彦迈过了一道大坎。

  奇异的是,等他病好,他戴在手上刻了“平安”二字的银镯子竟然全黑了。

  请来做法事祈福的高僧说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小殿下命不该绝,是这镯子为小殿下挡了一劫。

  蒋文峥拿着乌黑的银镯,顺着袅袅的香火望向阴沉沉的天,再看一眼榻上酣睡的小儿,眼前浮现嘉彦生辰时,孟渔笑着亲手为之戴上平安镯,脆生生念了“岁岁平安,百事大吉”祝词时的温馨场景。

  无论住持所言是真是假,银镯发黑是巧合还是意外,都不妨碍孟渔的祝福起了效,当真叫嘉彦逢凶化吉,捡回了一条命。

  孟渔对此毫不知情,在府里听说嘉彦终于退烧,悬着的心终安回原处。

  他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人瘦了一圈,傅至景特地买了些他喜爱的点心才到府里与他相见。

  如今不比从前,没了赵管家把关,傅至景来寻孟渔都得找个名头,府里下人来来往往,两人相见恪守本分,再说了,发生了这样多的事也没有心思做些别的。

  孟渔喝了盏热腾腾的桂东玲珑茶,就着甜而不腻的飘香梅花糕,话说得含糊,“二嫂去得突然,我觉着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想到了秦侧妃,不敢妄加定论,如果真与她有关的话,二哥想来必会追究到底,可眼下秦侧妃还好端端地在德怡王府待着,也许只是他多心。

  孟渔放下糕点,傅至景见他兴趣缺缺,宽慰道:“既是德怡王府的家事,二殿下自会定夺,你不要过多的参与。”

  “我知道,我只是心疼嘉彦,他才两岁多就没了母亲。”

  孟渔太过清楚无父无母的滋味,好在嘉彦还有二哥庇护左右,往后他也会更加怜惜这个小侄子,切莫让之陷在亡母的阴霾里走不出来。

  昨夜下了场大雪,院子里有下人拿着扫帚在清扫,唰唰唰——

  傅至景还得到吏部办差,趁着无人看进来拿温热的掌心蹭了蹭孟渔的脸颊,“我明日再来看你。”

  孟渔颔首,想了想说:“还是我去找你吧,府里人太多了,说两句话都不方便。”

  傅至景这会倒想起赵管家的好来了,但人都死了好些时日,总不能叫他回魂再来守院,这些话颇有点损阴德,他自然都藏在心里。

  天寒地冻,傅至景没让孟渔相送,上了马车一路颠簸往吏部去。

  不巧,车轮陷进了雪地里,马夫推了好一会儿都难以前行,不得已他只得下来搭把手,余光一扫,见着个身形中等的男人假意停下来穿鞋。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状若无事地帮忙推马车,却在琢磨这些跟着他的人是受了谁的指使?

  就在傅至景沉思之时,萧瑟的街道远处传来马蹄声,信使不多时就来到他马前,“傅大人,有您的加急信件。”

  是从宜县寄来的。

  傅至景接过,边拆开来看边准备重新上马,抽出信纸打开,才走出两步就震在原地。

  信件是宜县的县令所写,信中说近来宜县多发盗贼,前几日傅府不幸成了贼人的目标,府中财物被洗劫一空,而傅夫人和傅老爷也不幸遇难,如今凶手下落不明。

  傅至景反反复复将信上的一字一句看了又看,眼前阵阵白光,他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信使唤了一声,“大人?”

  “何时到的信?”傅至景一手扶住马车壁,嗓音如同绷紧的弦。

  “一个多时辰前到的驿站,属下在吏部迟迟等不到大人,听闻大人在德惠王府,这才外出寻来。”

  傅至景猛地回身,方才跟着他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将纸张捏得发皱,心如鼓鸣,忽地在马夫和信使不解的目光里解开套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往德惠王府的方向冲去。

  不到一炷香就抵达德惠王府门前,下人见他去而复返,脸上的神情犹如罗刹,纷纷不敢拦他。

  傅至景脑子里一片空白,快步往主院奔走,待见着安然无恙坐在桌前喝茶的孟渔,狂乱跳动的心几乎要冲出胸腔。

  孟渔愣了一下,“你怎么……”

  话未说完,只见傅至景一下子瘫坐在了凳子上,放在桌上拿着信纸的手微微抖着。

  孟渔从未见过傅至景如此失态,不明所以地抽走对方手中的信件,只是一瞧,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不可能。”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