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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来在哪里发展,一直是他俩之间的一个分歧。

  生物专业想找到好工作并不容易,硕士毕业后,陈灿凭实力拿到了全球顶尖药企的 offer,待遇和岗位都是他们那届的拔尖儿,只可惜远在北京。中文系的关淼则争取到了留校的资格,虽然收入一般,但胜在稳定,熟悉的校园环境让她觉得非常安心。

  与陈灿不同,关淼对未来没那么大的野心,她物欲不强,对功名利禄这些俗事儿也不太上心,常被陈灿嘲笑是活在世外桃源。可让陈灿放弃那份顶尖的 offer 好像也太可惜,两人商量了下,决定分开发展一段时间,到时候看哪边更合适,再决定去哪儿。

  这一拖就是四年。

  陈灿好几次劝关淼来北京,关淼都下不了决心。

  大学所在的省会城市离家乡很近,高铁回去只要一个半小时。再说她是江南姑娘,留恋温润的水土,对北京这座巨大、干燥又匆忙的城市没有什么向往。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拖了下来,陈灿工作不忙时会请假来看关淼,关淼一有假期,也常常飞到北京去陪陈灿,异地这四年,两人的感情倒也还算稳固。

  真正促使关淼下定决心离开的,不仅是年龄的增长,更是这些年对学校感受的改变。

  无忧无虑的学生变成一板一眼的行政人员,作为办公室资历最浅、能力又出挑的年轻人,关淼这些年一天三个小材料、三天一个大报告是常态——

  “申报材料还得再改改。”

  “这事儿办得不错,写成案例推广推广。”

  “工作总结,再提高点高度。”

  ……

  材料写多了,中文系的关淼发觉自己正在渐渐失去对文字的敏锐嗅觉,她感到手中的笔变得僵硬,仿佛脱离一是二是三是的公文框架,就再也无从写出文章来。

  尽管如此,关淼还是舍不得校园,直到这三年种种积累多了,变成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一天,一个学生问她,是不是她念大学时,真的可以不打报告就出校门,关淼终于崩溃了。她痛哭着给陈灿打电话,陈灿叹了口气,问她要不要辞职来北京。这次关淼答应了,第二天就向学校提了辞职申请。

  关淼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手脚冰凉。在都快要停止供暖的春天里,她却好像失了温。

  老天爷有的时候真爱开玩笑,如果陈灿能早点接到留在总部的邀请,说不定早就跟她提了分手,不至于让她满怀希望地跑来,却又突然被打击得束手无措。如果她能再坚持一下,学校很快又能恢复成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的样子,她可能又舍不得走了。

  只可惜没有如果,一切都错了拍。

  这不上不下的一拍,让她在二十几岁的末端,突然没了工作、没了爱人,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看不到出路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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