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临危受命1(2 / 2)

苏州刺史府不大,内院就前后两层,王妃尉迟青青和李元婴住在前面一层,王妃阎熙与尼露拜尔住在后面一层,李元婴前层书房里发火,前后院都能听得真真切切,院子各个屋子里的灯光都亮起来了,但是没人出来。尉迟青青也是在屋里静静地坐着。

李元婴骂完觉得还是气不过,又骂了一通才收了声,端起尉迟青青的茶碗一饮而尽。

郭淮见李元婴住声了,拉着王德站起身。

李元婴对郭淮说:“将跨院收拾出来,安排王德住下。”

王德赶紧说:“王爷,可是不行,奴婢还得赶着回京给皇上回……”

李元婴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没什么不行,到我这里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早一点回去,晚一点回去都一样。你说你一把年纪了,什么事儿都给李治干了,他李治干什么?年轻人的事儿总要年轻人去干,否则他永远立不住。”说完慢悠悠走向尉迟青青的屋子,仿佛刚才暴跳如雷的不是他,是别人。

“谢王爷体恤奴婢!谢王爷体恤奴婢!”王德知道李元婴这是接下了差事儿了,他顺利地完成任务,回京城后跟皇上好交差了,他感激涕零得直作揖。

眼前这位王爷比宫里的皇上还小两岁,奈何人家从小走街串巷、东征西讨的,硬生生靠实力杀出一片天地。宫里那位的征程这才刚刚开始,两者不在一个层次上。

郭淮陪着王德去跨院。

路上王德对郭淮说:“郭淮,你打小跟着王爷,多劝劝王爷,皇上真心不容易:长安城里众多王爷公主们闹,各大世家也是蠢蠢欲动,即位这三年以来,晋州年年地震,饿殍遍野,本就怨声载道、谣言四起,今年长安又大旱,满城百姓人心惶惶,朝堂之上争端不已,皇上真心不容易。”

郭淮扶着王德,轻轻拍拍他的胳膊,轻声宽慰道:“您老是看着王爷长大的,您还不了解王爷的脾气,王爷发火是不怎么赞同大家的做法,但是为了大家王爷还是接下了差事。就跟王爷说的,您老就别跟着操心了,且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安稳稳地睡一觉吧!明早吃饱喝足再回京,这一路可苦了您了!”

“皇上洪福,九皇子洪福,这关键时候还得靠小王爷!”王德口中的皇帝自然是李世民,九皇子是现在的皇帝李治,提到李世民,王德是眼角含泪。絮絮叨叨拉着郭淮念叨李世民教导李元婴和李治的往事。

李元婴、尉迟青青,阎熙和尼露拜尔围坐在灯下,她们三人挨个传阅圣旨和书信后都默不作声。今年因为尼露拜尔的事儿,李治迫于朝堂压力剥夺了李元婴的封地食禄,对此,李元婴本来就很窝火,看李治很不顺眼,一度想连夜跑一趟长安城,按着李治暴打一顿,这倒不是因为在乎那点食禄,而是看着李治面对朝中大臣时候软弱不堪生气。

现在他在苏州呆了不到一年,又得西进洪州,出任洪州都督。都督军政一手抓,洪州又是上都督,相对于苏州刺史这个文职妥妥的是主政一方,可是思前想后怎么都感觉是李治无人可用了才想起他。朝堂上争斗丢了食禄,又因为朝堂之争要他站出来补窟窿,里外里都是李治的了,心里怎么想都不舒服。

她们三个不说话,李元婴知道她们三个的意思,不想让他去,他长叹一声:“王德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李治现在很不容易,不为别人,就算是为了死去的二哥,我明日就也得去洪州上任,你们安心在苏州过年,过了年春暖花开了你们再收拾收拾去洪州。”

“这件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洪州辖内豫章罗氏、章氏、端木氏都是传承久远的名门望族,浔阳陶氏,湛氏与吉州刘氏新晋侨望家族,他们之间的利益盘根错节。寻找粮仓这事儿在洪州,谁能保证不触动他们的利益?再说了你刚上任脚跟都没站稳就要着手办这么大的事,洪州都督府的那些手下是否可靠?办差可是需要人手的。皇上又要求的时间这么多短,你这样急匆匆去了,能不能完成差事尚未可说,这里面的利益要是大了,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尉迟青青不亏名门出身,各地名门望族如数家珍,只是看了一眼信就想到很多,点明事情的利害之处。

“大娘子说的不无道理,不说别家,只是说这吉州刘氏,大汉王朝长沙王刘发的后裔,他们代代人人丁旺盛,从大汉永元元年历经王朝变换到现在经久不衰。我记得刘家有一件被各大家族争相传颂的事儿,就近一百五十年内刘氏没出五服的人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没有哪一家人想要分家,这说明刘家这几代掌家人治家有方。阿翁说曾说过,别看刘氏在朝堂和地方衙门影响力不如其他家,可说到这团结,洪州其他名门望族都不如他们。还说贞观十八年,朝廷东征的那400船只就属刘家获利最大,妥妥的是洪州一霸,地头蛇。况且这次的目标是粮食,自古粮食就是王朝战略物资,谁见了都会想分一杯羹,老百姓饿急眼都还敢冲击官府,抢劫官粮!退一步讲这里面没有世家大族的利益,真如皇帝说能解晋州灾情,那么多粮食,谁敢保证洪州那些人会不会群起而攻之。到那时可能就是众敌环伺,腹背受敌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呀!”阎熙也是不无担忧地说。

尼露拜尔看看三人没说话,李元婴从金州追到苏州,大闹苏州城就是为了她,这才安生了没几天,刚把尉迟青青和阎熙接来,又要举家搬迁,光是想想都不胜其烦。

李元婴去洪州上任,两位王妃都能说出一些所以然来,唯独她什么都说不上来。无形之中就觉得自己矮人一等,诸般不如尉迟青青和阎熙。

“青青,熙儿你们不用担心,你们说的都是应该考虑的,都督府的人不可靠的话,我会从蝴蝶商行里调人,蝴蝶商行都是咱们的自己的人,不会阳奉阴违。再说我这次接替的吴黑闼,以他的治军能力,他在洪州怎么也有可信的人能用!”李元婴安慰他们。

“洪州水部郎中和舟楫署令是阿翁当年提拔上来的,一会儿,我修书给阿翁,让阿翁写信给他们配合你的差事。”阎熙说道。

李元婴点点头,有可靠的人总是好过孤军作战。

“我看还是让尼露拜尔妹妹跟你一起吧!一来妹妹能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二来妹妹能文能武,足智多谋,能给你出谋划策。我和熙儿带着全家过完年便到。”尉迟青青看了一眼尼露拜尔提议道。

阎熙听了也是点头赞同。

尼露拜尔精神一震,目光中满是感激之色,知道俩人在给她和李元婴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并没有继续制造矛盾,算是真正接受了她。

尉迟青青屋里有长子李循奇,现在又有身孕;阎熙屋里有了次子李循必,他们肯定不能随他长途奔波,此去洪州还要跋山涉水,对于她们这些家眷而言,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坐船,走水路逆流而上去洪州。

李元婴斟酌再三,也是点头应允。

只是有一点李元婴没跟任何人言明,调任洪州不光是李治一个人的主张,这里面也有武媚娘的想法。给李元婴的封信里并没有提到武媚娘的片言只语,然而那封信却是武媚娘执笔书写的,那字迹李元婴再熟悉不过了,换言之,那封信的字迹和内容合在一起在告诉李元婴:洪州事宜是李治和武媚娘朝堂谋划的重要一环,希望李元婴能配合他们行事。这才是李元婴收到信就着手安排的根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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