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乘风归99（2 / 2）

亚索的性格就像是永远不会停息的狂风，怎么努力也无法驯服，只能等待他自己回心，朝着新的方向前进。</p>

“我不会错的，永恩！”</p>

亚索坚定的喊道。</p>

永恩当然知道弟弟想要什么，但他作为兄长的责任，却不允许他答应。</p>

要怪，就怪他永恩，没有教会亚索如何听取别人的意见吧。</p>

“大错已成，我难辞其咎。”</p>

永恩拔起刀，收进鞘中。</p>

随着刀镡与刀鞘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亚索的回忆也随着慢慢远去的永恩戛然而止……</p>

洗浴完毕，亚索跪在池塘，换上了干净整洁的常服，唤醒了手中绽灵花，看着它在手心慢慢开放。</p>

“一饮而尽，可助阁下通灵。”</p>

望着犹豫不决的亚索，老者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果酒出现在亚索身后，将杯子递向了他。</p>

亚索望着对方手里的酒饮，婉言拒绝。</p>

这些年他已经喝了不少酒，从不觉得那有什么用。</p>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见一见永恩，让他亲手杀了自己，以死谢罪。</p>

“杯中之物，从来不能消愁补过。”</p>

他看向手中的绽灵花，再度陷入犹豫。</p>

“有时，我们必须直面心魔。”</p>

老者见状，又将酒杯递了过去，原本和善的脸上，竟露出了阴险的笑容。</p>

兴许是老者的话打动了亚索，他没有再拒绝，接过对方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p>

老者并没有去接亚索换来的杯子，而是像等待出击的恶魔一般蜷缩起了爪子，表情也随之变得急切。</p>

亚索脸色一变，瞳孔猛然一缩，眼前又浮现出与永恩那场厮杀的景象。</p>

他痛苦的掐住喉咙，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化成了碎片。</p>

绽灵花也在这突然的变故下，感受到了亚索的情绪，摔在地上，化成了一阵彩色的光，消失不见。</p>

只有心境平和的人才能得到绽灵花的帮助，指引逝者重返阳间。</p>

老者的酒中并不是让亚索平心静气的东西，反而加重了他的愧疚与负罪，令他异常痛苦。</p>

亚索的眼中闪过飘忽不定的光晕，意识正不断的陷落。</p>

见目的达到，老者也不再掩饰，露出得逞的笑容，将手搭在亚索双肩，森森的说道:“有时心魔……”</p>

“自会前来！”</p>

老者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干瘪的身躯忽然变大，一阵紫色光芒从背后的血管中亮起，随后将他的后背破开，钻出巨大的尖刺。</p>

老者双眼发出蓝色的幽光，俨然已经变成了怪物，脸上写满了兴奋。</p>

“哥哥……”</p>

不等老者进行下一步动作，随着亚索一声无意识的轻声呼喊，一个迅捷的灵体从前方冲来，猛的将他从亚索身旁击退。</p>

失去支撑，亚索倒在地上，老者发出一声闷哼，抬头看向对方。</p>

灵体虚无的身躯冒着红焰，手持双刀，静静漂浮向老者面前。</p>

亚索从幻觉中回过神来，并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看向在灵体逼近下不断后退的老者，还以为对方遇到了危险。</p>

在灵体即将挥刀斩下时，亚索迅速提起佩刀，挡在老者身前，将那个双眼飘着鬼火的家伙打退。</p>

灵体掠过湖面，现场重归寂静。</p>

老者眼冒绿光，站在亚索身后，不敢轻举妄动。</p>

亚索握紧佩刀，警惕的盯着四周。</p>

“请阁下现身吧！”</p>

他大声喝道，试图将对方从暗处引出。</p>

目光越过池塘，一个双肩缠着绷带，脸带红色面具，下半身穿着黑底红纹裾群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面前。</p>

他将手上一红一白两把双刀立在身侧，随后挥到两边。</p>

不等亚索出声，面具的眼孔中便冒起幽光，语气平静的说道。</p>

“我并非为你而来。”</p>

说完，刀客蓄力一击，斩出红色的刀芒。</p>

亚索手举佩刀冲了上去，却因为老者的药酒导致自己过于虚弱，被这一击轻松击退。</p>

佩刀跌落，亚索在地上翻滚几圈，感到四肢的力量还在流失，无力的躺在了那里。</p>

刀客缓缓走向老者，望着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老者嘲讽起来:</p>

“杀了我也无济于事，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能回来。”</p>

老者的声音极为嘶哑，根本不像是人类。</p>

但刀客毫不在意，朝着他斩了过去。</p>

那看似干瘪的皮包骨身躯竟异常灵活，几个跳跃躲过了刀客的攻击，将他引向了亚索的方向。</p>

亚索不知何时从地上爬起，见时机已到，刀中斩出一道旋风，将刀客逼退。</p>

不等对方站稳，他便欺身向前，与对方战在一起。</p>

二人的武器在湖面上碰撞，擦出几点火星，刀客瞅准时机将亚索击退，见对方摆出疾风剑术的起手招势，毫不犹豫的朝他脚下劈去，逼的亚索翻跃而起，打断了他。</p>

趁着亚索刚刚落地，刀客双刀齐出，一个劈砍，在湖面掀起一阵水花。</p>

随着药效的发作，亚索愈加虚弱，无力的跌倒在湖面中。</p>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老者发出得意的笑声，身形变大数倍，变为了一只三眼亚扎卡纳恶魔。</p>

他一个跳跃，来到亚索身后，不屑的嘲讽起来:“素马的好徒弟啊，也不过如此，你所谓的名誉，让他沦落至此。”</p>

恶魔直起身，看向刀客。</p>

听到恶魔的话，亚索从湖面上撑起身子，看向走来的刀客。</p>

刀客将刀再度立在身侧，语气不容置疑。</p>

“抛下名誉便只剩苟且！”</p>

刀客的身影逐渐与记忆中那个雨天重合，望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亚索也终于认出了刀客的身份，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p>

“永恩？”</p>

见到兄长后，亚索的心结终于打开彻底从恶魔的掌控中清醒过来，</p>

恶魔感知到了亚索的变化，想要出手将他吞噬，然而却已经太晚了。</p>

亚索从地上爬起，一阵强风在身旁吹起，明明没有挪动，亚索却在风中来到了怪物的另一侧。</p>

他高举佩刀，神情变得坚毅。</p>

“我不会再逃了！”</p>

说完，他将风灌入刀内，朝着恶魔冲去。</p>

而永恩不知何时来到了恶魔身后，见到亚索的动作，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一个猛烈迅速的滑斩。</p>

二人一左一右，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冲来，在恶魔身边划出一红一蓝两道刀风。</p>

恶魔仰天长啸，周身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黑气，朝着亚索猛地扑去，却被对方迅速闪避。</p>

不等它从飞溅的水花里爬起，亚索便出现在他身后，于半空中斩出一道刀风。</p>

为了躲避亚索的攻击，恶魔急忙翻滚，然而还不等他的身子转过半圈，永恩便出手斩向了它的双手，迫使他离开了地面。</p>

永恩瞅准时机，在恶魔身下旋转，蓄力一击，将恶魔彻底滞留在半空中。</p>

见恶魔无法动弹，亚索借着风势冲上高空，对恶魔进行了连续的空斩，最后一个闪身来到他头顶，发动了疾风剑术的绝技。</p>

狂风绝息斩</p>

恶魔浑身的能量不断从伤口溢出，虚弱的跌倒在湖面。</p>

即便败局已定，它依旧无情的嘲笑着。</p>

“心魔不去，我亦不灭！”</p>

但永恩并没有去管它说的什么，扶住恶魔头顶的犄角，将刀刺进它的眉心，低声念出它的名字。</p>

随着长刀彻底没入恶魔脑中，一阵短暂的能量波动后，它便化作了一阵微风消散。</p>

永恩收回长刀，刀身旋转，化作紫色光尘，在手上凝成一副面具，被他挂在了腰间。</p>

而这样的面具，他已经有好几个了。</p>

亚索握住了空中落下的花瓣，花瓣并没消失在他手心。</p>

他像是终于得偿所愿一般，向永恩发出了请求。</p>

“动手吧，哥哥。”</p>

几点紫色的光球在空中漂浮，永恩将手放在刀柄。</p>

“虽说你死罪难免……但不由我来了结。”</p>

亚索的表情忽然变得失落，有些疲惫。</p>

“那么艾欧尼亚就不值得我留恋了……”</p>

他转身看向永恩，然而除了空中飞舞的粉色绽灵花瓣，再也不见他的身影。</p>

亚索转过身，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永恩的声音从风中传来。</p>

“弟弟，疾风亦有归途。”</p>

亚索无奈一笑，止住即将涌出的眼泪，随后转身离开了这里。</p>

“永别了，永恩。”</p>

他知道，永恩已经原谅了自己，但他自己却没法原谅自己。</p>

他一直想要取得清白，取得原谅，等这一切都真的拥有了以后，他破碎的人生却失去了方向。</p>

没有了罪孽，没有了心结，往后的日子，就真的只剩他自己了。</p>

永恩站在云霞树粗大的树枝上，望着亚索孤零零的走下山去。</p>

远处的村庄依旧明亮，温暖的万家灯火，却与他们都无关了。</p>

望着天上的圆月，永恩知道他和弟弟已经不会再见，作为兄长，最后能做的，也只有祝福而已。</p>

漂泊在外多年的狂风，终于在今日回到了他吹起的地方。</p>

但失去了往日的目标，风也只能怀揣着迷茫，向新的方向继续吹拂。</p>

风，是高洁的，是顽强的，也是温柔与缠绵的，风一生都在亲昵自然，寻找一方净土，一份静谧，一棵树。</p>

让风疲惫的时候背可以靠一靠的树。</p>

“愿艾欧尼亚指引你……”</p>

目送着弟弟远去，永恩也消失在原地。</p>

晚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p>

花团锦簇的节日用来铭记逝者，而我宁愿被人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