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4(1 / 2)

“《布宜诺斯艾利斯》”,他的目光锁定在我收回的手上,我的指尖好像还有他脸上的余温。

“我不知道你还会西语。”抢过他手里的书,我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双脚挂着拖鞋,一晃一晃的,又把书塞回他手上,“看不懂,给我读一下吧。”我把头往后仰,让午后的艳阳洒在我的脸上。

“薄暮时分,夕阳西斜,

我在南区的庭院,

在逐渐模糊的影子里感到了你。

如今你在我的身体里,你是我朦胧的命运,

那感觉至死才会消失。”

听完,我偏过头看他,阳光下他的虹膜呈现出琥珀色,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我的脸和他贴的很近,双鼻几乎可以触碰,“我在你的身体里?”

我感觉到他的眼神失焦了,他还是不敢看我。他呼吸的热气喷在我脸上,他就这样任由我与他肌肤相亲。如果是有所觉察,为什么不推开我呢?如果是没有觉察,为什么要躲我这么久呢?

最后我主动从他的怀里抽离,顺手拿起他的咖啡,把本就不多的意式浓缩一饮而尽,白色的咖啡杯上留下了我的唇印,一抹十分惹眼的红色。我把咖啡杯放下,把唇印向着他摆正,扬长而去。

他又开始发呆。

1912年冬申海

“带我走”,清秀的脸挂上泪痕,话中尽是哀求。我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她父亲要把她嫁给当权的军阀当二姨太,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便来求我。我曾以为她父亲是个开明而爱女如命的人。他送女儿去念新式学堂,教她英文,在荣裕为她一掷千金。那时我不懂,所有的开明都是他揣摩时局后对新势的依附,所谓的宠爱也只是他将女儿看作招商引资的牌面,精心点缀,全部价值不过是换取一个名为“女婿”的助力,好让他延续他的功名美梦。

“你父母在申海颇有声望,没人可以随便加害,你带我走不会连累你父母。至于我父亲,一个卖女求荣的伪君子,我不想再理会他的死活。”我从未听过她说这样决绝的话。她仍然穿着蓝色带云肩的长褂,胸口用青色丝线绣着一对鸳鸯,被光泽黯淡的璎珞圈垂下的流苏稍稍遮挡。“不自由,吾宁死。我从未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什么,但现在我求求你,带我走,一起去法兰西。”她眼下的乌青俨然很重了,眼珠在烛光下显得晦暗不明。

我握住她扯在我衣角上的手,迟疑。新政当台,万象更新,晚青阴暗腐朽的一切,都该在革命中葬送。她青代汉女的装扮很扎眼,只一眼,就让人想起祠堂里飘摇烛火下的祖宗牌位,宫殿里雕梁画栋的斗拱飞檐,拿着烟枪瘦骨嶙峋的老人,还有泥泞的路上号啕大哭的孩童。 其实去法兰西是我向父母提出的。年少轻狂,志在四方,一心想摆脱战火纷飞的故国,到传说中浪漫自由的法兰西。青廷倒台已是后事,但前往法兰西的船票已经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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