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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他一幅残躯苟活在这冷雨里,逼他看清什么叫无可奈何,再任由孤悔泛滥成灾。

这算什么事。

他想。

*

阿福撑着身子?坐起来,见六殿下抱着那?白衣公子?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

方才还身在暖烛灯光里的白衣公子?,此刻身染泥沙,血沾雪衣,手臂垂着轻晃。

像一块死去的美玉。

张玉庄目光失去了焦点,靠着双脚把他带到了这个小宫侍面前。

他看了半晌,才慢慢从回忆中想起这个小宫侍是谁。

他记起这是和宁恙故人亭相遇之?前,自己帮忙解围的小宫侍。

他记起他叫阿福。

他记起自己曾给?阿福令牌叫他去治脚。

他记起当时自己在荷塘里瞧见宁恙时有?多么欣喜无措,甚至以为这是因为他之?前行?善积了德,叫老天把宁恙送了过来。

那?是他这些沉闷,潮湿的生命里,难得鲜明的一天。

所以他记得。

所以他也想得出,为什么这个叫阿福的小宫侍可以站在侍卫面前,无所阻碍地把东西递给?宁恙。

因为他有?自己的令牌。

那?是他,行?善积德给?出去的令牌,如今这令牌害死了宁恙。

也为此,某种情绪捏紧他胸口?里那?颗心,痛楚无边里,还不知足地将他凌迟一万次。

张玉庄站在那?里,身形挺直得几乎僵硬,发髻松散,黑发凌乱地贴在脸侧。

他眨了眨眼,依旧散不掉眼里的空洞和绝望。

于是他又麻木地偏了偏头,凑到宁恙胸口?前听了会,再次确定他不会活过来了。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只好站着再等等,像是高塔濒临倾倒,平平静静地任由内里支离破碎。

于是他开始让目光游晃,随即注意到跪在身前抖抖瑟瑟的阿福。

张玉庄视线缓缓聚焦,这才想起来身前还有?个人。

“你在这做什么?”

阿福额头贴着泥泞地面,告饶之?话如同洪水决堤:“殿下……殿下明鉴,小人,小人是被逼的!”

“是皇后娘娘,是她逼迫小人的!她……说?若我不能?将这样东西送到,就要?杀了我在宫外?的家人,我,小人,小人的家人是无辜的啊。”

阿福讨好地抬起头:“小人……小人不敢违抗啊。”

他把身上所有?力气都拿来求饶,可六殿下依旧沉默不语。

这份沉默比动手还令人恐惧。

阿福愈发惶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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