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将降大难于斯人（之三）3（2 / 2）

自此，宣王府府门紧闭，在金陵城中成了一处阴森诡暗之所。

同日，皇宫中。六岁的东王萧穆，此刻正看着沉沉天色。他已被皇帝留在宫中好几天了，能够走动的范围不过这一座寝宫而已。只见他小脸儿粉雕玉琢，眉毛长入鬓角，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眼光炯炯。这样的好样貌，惹得旁边伺候的宫女们对他分外亲近。突然，东王胸口泛起一阵疼痛，他捂住胸口，疼得弓下身子来，两个侍从宫女见他脸色不对，急忙上前扶住他。休息了一会，东王自言自语道：“真想回宣王府呀，不知道嫂嫂是否已经顺利生产了？”想了一想，又接着说：“应该没有吧？若是小侄儿出来了，哥哥定然会派人来接我回府的。”窗前皇宫的灯火，在黑幕中分外辉煌，而少年东王一心盼着出宫回府，迎接王府添丁之喜。

夜色更深了。

几个行色匆匆的人，两三个起落翻入城南一座空荡荡的小屋中，正是好不容易甩掉大内高手的顾昭一行。小屋地处偏僻，周边多是贫苦百姓，低矮的房子毫不起眼。点了烛火，三人才来得及歇一口气，相对无言而坐，脸色俱是悲戚。

这时，孙嫲嫲转过头，手在脸上拉扯着什么。不多时，她手上多了一层薄薄的东西，脸竟是换了一张，竟是个年轻貌美的少妇。殷澜大惊站起，一时不知是何缘故。顾昭却不惊奇，朝殷澜拱拱手说道：“殷大人莫怕，这是内子楚湘。是奉家父之命，保护宣王妃周全。”说到此处，想起今日宣王夫妇俱已撒手人寰，不禁又悲又愧。

殷澜叹一口气，道：“朝堂的局势，皇帝的机心，不是我等几人能左右的。顾大侠夫妇不必过于自责。反倒是老夫，若不是因为东王还在皇宫之中，老夫还有牵挂在身，今日，老夫真应追随宣王去了……”说完已是脸色苍白，生生老了十几岁。

顾夫人面露不忍，说到：“殷大人此念却是使不得。今日事发突然，还有一事你们不知。就在魏坚一众入府之际，宣王妃已诞下了小王爷。当时局势实在万分凶险，不得已，我已托信得过的人将小王爷秘密送至谢将军府上了。未来之事，还得殷大人代死去的宣王夫妇筹谋，切不可想那一了百了之事。”殷澜和顾昭闻言猛然盯着楚湘，似绝地逢生又似不敢相信。

“顾夫人此话当真？”

“自是千真万确。小王爷虎头虎脑，长得跟宣王爷极像。在寝宫前厅，我已将此事传音宣王爷，宣王爷正是想给东王和小王爷一线生机，才主动赴死。只是宣王妃也如此决绝……看着叫人断肠。当务之急是到谢将军府上保护小王爷安全。还有宣王夫妇的遗体，还须动一番心思日后找个安全的地方好生安葬，以免节外生枝危及小王爷安危。”

殷澜闻言立身站起，郑重地朝顾昭夫妇长拜而下。抬头已是老泪纵横：“多谢顾大侠、顾夫人。老夫替宣王夫妇，替召德太子，给顾大侠和顾夫人行礼了。”顾昭二人赶紧扶起殷澜，强忍悲痛商议起眼下的打算来。

长夜漫漫，金陵城中的人大多已沉沉睡下。夜空星辰璀璨，银河像一条调皮的长龙，对这人间作壁上观。

将军府灯火通明，来往人声不绝。只听一阵小儿洪亮地啼哭声，整个将军府似炸开的锅沸腾不已。“老将军！将军！少夫人生了！是两个小将军呢……”

永和五年仲春，大梁都城金陵发生了两件大事。召德太子之子宣王萧瑀，因与北魏通敌意图谋反，全府伏诛。当今圣上念在召德太子往日于国有功，宣王之罪不株次子萧穆，着东王萧穆开府建馆。另一件事，是镇北大将军谢辰三代单传之势终于在少将军谢亦处打破。仲春月，少将军夫人诞下二子，取名谢璟、谢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