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二2（2 / 2）

满头大汗地躺在草地上，看着头顶蓝得发亮的天。</p>

我突然觉得，初三也没那么苦涩了。</p>

那是我第一次收到男孩子的纸条（自然，王二传的纸条是不算数的），淡蓝色的便笺纸上，开着鹅黄的小花，摇曳生姿，上面还飘散着淡淡的香水味儿。</p>

我沉迷地捏着那张便笺纸，手心里都是黏糊糊的汗。</p>

“晚上下了自习，我陪你去跑步。”</p>

隽秀一如卫夫人小楷的漂亮小字，看得我心如鹿撞。</p>

晚自习两节课，我什么也没有做，只在日记本上用蓝色的水笔画满了小人儿，小人儿头上飘荡着数根细细的蚕丝一样的线条。</p>

那是烟。</p>

小人儿心里着了火，她亢奋得要冒烟。</p>

那是我心里的火，也是陈烟的烟。</p>

下课铃声一响，我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蹿了出去。</p>

“老万，你干嘛去？”</p>

王二还没反应过来，我已如一阵轻烟，消失在夜色中。</p>

陈烟前后脚便到了，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一前一后地在跑道上慢慢地跑了起来。</p>

雪亮的灯光从教学楼、从教师办公楼里漏出来，照亮了悠长的跑道。</p>

陈烟快步跑了过来，并排与我快跑着，他的呼吸是淡淡的，像烟一样轻飘。他身上的味道，也是淡淡的，好像一种花香。</p>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子里，胸腔里，心里面，都是他的味道。</p>

说说笑笑背着书包的孩子们，一个个顶着星光月色，穿过跑道，放了学回了家。</p>

我的心是快活的，它从来没有这样强有力地跳动过。</p>

抬头仰望天上银钩似的月亮，我满脸都是笑。</p>

青春，真好啊！</p>

年轻，真好啊！</p>

我一身臭汗地骑着自行车一路狂飙回家，夜风吹着我凉凉的脊背！我放开双手在空阔的马路上疾驰！对着幽暗发蓝的天空，我疯子一样地大喊大叫！</p>

“啊啊啊！你大爷的！我好开心啊！”</p>

我哼着歌回到家，三哥坐在沙发上喝酒，他木然地看了我一眼，也没发现我与往日有何不同。</p>

“回来了。”</p>

我点点头，他继续喝酒。</p>

我背着书包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心还突突地狂跳着。脑海里都是他的脸他的眼他的影子。</p>

冲完凉，我顶着湿嗒嗒的头发，打开电脑，进了学校的bbs，在上面的文学版块，留下我的旷世佳作。</p>

《今夜》</p>

今夜</p>

我望见月亮</p>

静默地清洗她的伤</p>

故作的镇定</p>

颤抖的双手</p>

多情的双眸</p>

是什么让你如此哀伤</p>

我愿意 抛下过往</p>

在青苔上陪你 赤足舞蹈</p>

今夜</p>

是雨水清洗大地的日子</p>

从何而来 向何而去</p>

时光不会记得她心里的伤</p>

是如何片片碎成诗行</p>

花落满地</p>

如袅袅炊烟</p>

消散在篱墙下</p>

今夜</p>

我会记得你的眼眸</p>

它跨山越海</p>

填满我的心房</p>

我会记得九月的夜空</p>

有袅袅青烟</p>

绕满生命的河床</p>

我不知道，读到这首诗的人会不会被感动。</p>

我自己已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一塌糊涂。</p>

抱着布偶熊，满心幸福地闭上眼睛，在心里对着那个人，轻轻地道了声：晚安。</p>

夜色深沉，三哥在客厅喝着闷酒，叹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