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假死欺君94(2 / 2)

裕丰帝弯了弯唇角,云淡风轻的道了句:“准奏。”

哪怕是宋兰亭当街调戏御史夫人,亦被夺了官职,禁足了半年,五万天爻谷将士的血肉,却不足以叫他的好儿子,受一丝的委屈。

宋允重唇齿翕动了半晌,终究还是将那句“那陆家呢?”咽了回去。

此案,并非是朝中诸臣,觐见君王,商议政事所提。

如今,御书房中,除去天子近侍,只有负责督办此案的御史,以及陛下的三个儿子。

案情脉络往来虽是理清,可这位将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天子,不希望他自己的儿子。

这南凉王朝,尊贵无上的储君,身上是带着污点的,日后受百姓非议。

所以,他不能提,谢行湛也不能提。

末了,裕丰帝淡淡道:“太子,你以为,谢卿隐而不报,协要犯假死欺君,该如何处置?”

殿中四人,仿佛一道惊雷从头顶轰隆响起,将他们炸了个激灵。

杨玄泠私豢暗兵,自然不敢将他秘密截杀陆氏兄妹二人和盘托出。

虎贲卫虽围了离憎楼半日,声势浩大。

可无论是京畿衙门发往虎贲卫的消息,还是姚夙闯阁,用的都是捉拿乌山乱匪的名头。

且那日闯进离憎楼的几十虎贲卫,早已被谢行湛秘密处死。

苏宛明日便要离郡,使臣车马人员一行繁琐,货品又精巧珍贵,例如易碎的瓷器,易遭勾连的丝绸锦缎等。

早已被搬装成箱,贴了封条。

只要挨过了今日的宫宴,陆衍便可随北弥使臣的车马,远离权利漩涡中心,真正的,自由了。

宋溪舟神容温和宁静,他往后退了几步,袍角一掀,又是一跪:

“父皇,云涿假死一事,谢御史是受我威迫,父皇要问罪,儿子愿一力承担。”

裕丰帝面露微诧:“你保他做什么?”

不怪裕丰帝如此惊讶,谢行湛所呈卷宗,原玄狮营参将石崇,与太子门下,户部侍郎周远清,有颇多银钱往来。

也正因多方打点,受了太子青睐,石崇连跳三级,成了与西北大将军陆祁并肩而立的西北三大营副将。

石崇拒绝退兵,有多方因素。

其一,是想利用此次洪流,将矛头重新引回陆祁身上,借此抹掉自己贪墨粮饷之事。

其二,是为太子登基,除去最大的隐患。

其三,便是私心,他虽与主将同权,可军心却在陆氏父子处,陆祁一死,他便可以真正接替陆祁,成一方霸主。

在此局中,哪怕宋溪舟耳聪目明,早便晓事也好,受人蒙蔽,全然不知也罢。

他救下陆衍,完全是为将来,为自己,埋下隐患。

宋溪舟默了半晌,声如金玉相击,清脆悦耳,温和且坚定:

“儿子,不忍忠臣枉死,不忍明珠黯淡,不忍恶人圆满,而善人坠入万丈深渊。”

谢行湛怔住。

假死一事,的确只他一人谋划。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碧空万里,晴光透过纱窗,疏影淡淡,风烟熹暖。

他跪在地上,打量着宋溪舟的神色。

他面色苍白,俊朗的轮廓被溶溶浮金笼罩得有些模糊,他看不清他,却觉得仿佛,有一刻,他在哽咽。

他在为谁而哭?

他已至权利顶端,可谓只手遮天,待来日登基,便是南凉人人拜服的明主,是何事,逼得他竟生出了一丝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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