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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白氏的态度和之前完全不同,白氏对秦衍云没有了任何敌意,心中只有感激和愧疚。“上次生产时的事,常嬷嬷都和我说了。要不是恩人,恐怕我们母女俩都要命丧此地。你是一个好人,你之前劝我的那些话,都是真心为我好,是我对不起你……”说着,便流下眼泪,不知是因为见到恩人而激动,还是因为自怜而哀伤。

秦衍云忙安慰道:“白大娘子不要伤心了,月子里不能流泪伤心的。其实白大娘子该感谢的人不止是我,还有一人。”

“谁?”白氏好奇地问。

秦衍云说出了一个让白氏意想不到的名字:“烁姐儿”

“竟然是她!”白氏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可是她才十岁呀!”

秦衍云点点头:“烁姐儿虽小,但却聪颖早慧,那一日她看到你早产,便知晓不好,于是趁着侯府兵荒马乱之际,偷偷溜出门去寻了我,我才能及时带着大夫赶到。”

得知是烁姐儿去通风报信,救了自己,白氏也感慨万千:“烁姐儿,她是个好孩子。”

秦衍云笑道:“因为你一直善待烁姐儿她们,方有此报。上次烁姐儿说了不吉利的话,老侯爷非要上家法,还是你替烁姐儿说情,才免了她这顿责罚。你对烁姐儿她们的好,她们都记着。其实你嫁入顾家以后,我最担心的除了你,就是李氏留下的那七个孩子,我总担心,新嫡母对她们不好。可是这两年来,烁姐儿每每找我汇报她们兄弟姐妹的情况时,都告诉我,你对他们很好,相比我在的时候,不差什么,所以我认定了白大娘子是个心软仁善的好人。既是好人,我便拼了命,豁出一切也要救你!”

此话一点不假,原本侯府没有嫡子,李氏的庶长子一直是按照继承人培养的,但是突然空降一个白氏嫡母,白氏又那么快生下了嫡子,秦衍云一直担心白氏会针对庶子,或者庶子不服气,联手针对白氏。

但是没想到的是,白氏并没有因为嫡子的降生就苛待庶子什么,即使李氏的孩子心里不平衡,仗着年龄小,去找白氏的麻烦,白氏也只是耐心教导,并且保证,即使日后嫡子袭爵,也会善待庶出的哥哥姐姐们。

人心都是肉长的,因白氏嫡母待他们好,庶子女的心也逐渐被软化,以烁姐儿为首的李氏所生的庶子女们,也逐渐能够真心把白氏当做母亲尊敬。

可是白氏遭遇这一番生死劫难,是否还能有勇气继续做这侯府的大娘子呢?秦衍云试探地问了一句:“白大娘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经历这一遭以后,白大娘子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白氏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顾家能设计我这一次,就能设计我第二次。这宁远侯府,我是不敢继续呆了。但是又不能合离,我们白家二十年积累的银子都砸在这宁远侯府了,我也好不容易生下嫡子嫡女,若是合离,我就什么都没了。”

秦衍云皱眉,“那你打算怎么办?”

白氏道:“如今我们白家从海宁派来了不少人,连我从小最信赖的乳母常嬷嬷都来了,暂时能在这侯府保我平安。等我出了月子,就带着孩子们回海宁白家。只分居,不合离。顾偃开在京城,想纳妾、想找通房都使得,只是不能影响我大娘子的身份。等到百年之后,这宁远侯的爵位,只能是烨儿的。”

“毕竟我白家花了百万两银子,救了侯府全家,保烨儿一个世子身份,顾家并不亏。眼下,只能先做这样的打算了。”

秦衍云问道:“你们要离开京城回海宁?”

白氏点了点头:“对,眼下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等我出了月子就走。此去一别,山高路远,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恩人既对我们母女有救命之恩,我欲投桃报李,却不知何时才能报答?不知恩人可还有什么心愿,我离京之前或可帮上一二。”

秦衍云略想了想,说:“眼下我的确有一事相求。”

白氏一脸诚恳地点了一下头:“恩人但说无妨。”

秦衍云道:“这顾家有一个家生子小丫鬟,名叫燕儿,她的圣母乃是我以前的贴身婢女玉香。几年前我看玉香年龄大了,便做主把她嫁给了顾家一个得力的管事,本以为能让她一辈子做个吃穿不愁的大娘子,没成想,玉香生产时不幸难产而亡。后来那管事另娶,后母容不下燕儿,把年仅六岁的燕儿送到侯府来做事……”

白氏恍然大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让我多照拂故人之女,这好说,明日我就把燕儿调到烨儿这里,放到我眼皮子底下,不让人欺侮了她。燕儿和烨儿年龄相仿,正好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日后若是他们彼此有意,我便抬举燕儿,让她当烨儿的姨娘,日后这玉香的外孙,可就是这府里的主子了……”

“不是……白大娘子误会我的意思了。”秦衍云急忙打断。

白氏却又误会了,“给烨儿当个姨娘怎么了?燕儿出身摆在这里,难道你还想让她当正房?哪怕是当侯府的姨娘,也比当普通人的大娘子强多了。燕儿嫁给烨儿,她生的女儿是烁儿,若是嫁给普通人,她的女儿只能当另一个燕儿了……”

秦衍云知道白氏是好心,但是这番说辞越发让她哭笑不得了,“我的意思是,我想带燕儿回去……横竖我这辈子没有儿女缘份了,以后让燕儿承欢膝下,也好聊作安慰。”

白氏这才明白过来:“哦!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好说好说,明日我就让燕儿收拾了东西,连带她的卖身契,一块儿送到东昌侯府去。”

解决了燕儿的事,秦衍云又想到了另一件事,“白大娘子,除了燕儿,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白大娘子能答应。”

白氏又道:“何事?”

秦衍云在心中酝酿了一下说辞,终于开口:“白大娘子,你父亲白老爷最是疼爱你,肯定什么都听你的。你父亲在海宁的一些事,我也有所耳闻……如今你已嫁为侯府大娘子,又有了嫡子女,白老爷也已老迈年高,应当颐养天年,有些买卖……就不必做了吧。有些生意,终究不是长久之道,如今这个世道,什么都比不上家人的平安重要。”

此话虽已十分委婉,但仍算不得什么好话。幸而现在的白氏对秦衍月已经毫无芥蒂,也清楚秦衍云的话不无道理,因此满口答应:“多谢恩人提醒,待我回了海宁,就劝告父亲,从此洗手上岸,安稳度日。”

多年以后,秦衍云仍会想起那个下午,夕阳光辉灿烂,映照着一脸幸福的白氏,出生不久的婴儿安详地躺在白氏的怀里,常嬷嬷抱着稍大一些的顾廷烨,顾廷烨还在咂巴着嘴吐泡泡。那是秦衍云见到他们的最后一面。

和顾偃开大婚那年种下的树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隔着院墙就能看到绿荫,燕儿也逐渐长成了一个婷婷少女,如今正跟着秦衍云学《四书》。

朝堂之上,遥远的西南传来了土司作乱的消息,朝廷下令顾偃开远赴西南,带兵剿灭作乱的土司。

收到消息的秦衍云并不担心,上一世也发生过土司作乱的事,乱党很快被剿灭,顾偃开立了大功,还得了朝廷不少赏赐。

然而这一次的结果,却与上次大相径庭。不久,西南传来战报,朝廷军队大败,宁远侯世子顾偃开战死沙场。

秦衍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次顾偃开会战败,努力复盘,秦衍云终于明白了这次兵败的原因。上次顾偃开和秦衍云携手远赴西南边疆戍守十年,顾偃开剿灭了不少小的叛乱,对西南地形和局势也了如指掌,故上次平叛所向披靡、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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