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同根不同心,兄弟终反目34(2 / 2)

丁元金是个面色和善的魁梧汉子,七分豪放,三分精明,见儿子带了新结交的江湖朋友回家,自然拿出十分热情吩咐手下备菜上酒,一时间雁山派厅内觥筹交错、杯盘狼藉。

此时正值晌午,众人酒到浓处,正勾肩搭背互诉衷肠时忽听大门外响起吵闹声。

丁元金此刻面色红润脚步虚浮,正搂着与自己兄弟相称的儿子大白天举杯邀明月,听得外面吵闹声不悦嚷道:“何人在外喧哗?”

话音刚落外面走进一人冷冷说道:“看来丁掌门的日子过得很舒服!”

柳旭林闻言大吃一惊,再看向门外,可不正是上午在茶馆被自己偷袭的奉国将军,偏头向许经年低声道:“师父你不是说他三天下不了床?”

许经年盯着从门外走进来的朱佐敏心生疑惑,却听丁元金和善笑道:“哟!什么风把奉国将军吹来了!”

朱佐敏走进厅内,一脸冷峻道:“今日本将军在客舍来茶馆遇袭,特来抓捕贼人。”

丁元金将手中酒杯放下,眯起眼睛笑道:“不知是谁如此大胆?”

朱佐敏指着丁修杰、许经年、柳旭林三人方向说道:“就是他们三个!”

丁元金收起笑脸,转身坐回椅子上说道:“朱将军,可有官府凭文?”

朱佐敏强势道:“本将军就是凭文!”

丁元金稳稳坐着,冷哼一声道:“我雁山派虽是小门小户,但也不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若再放肆,我便要去靖江王府告你一状!”

朱佐敏怒道:“我怕他朱佐敬不成?”

丁元金回道:“将军与靖江王毕竟是兄弟,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早些回去吧!”

朱佐敏大怒,拍案叫道:“谁要借他的面子!”

丁元金将随身宝刀一把仍在桌上,对门外下人道:“送客!”

朱佐敏看了看桌上的刀,又看了看厅内众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经此一闹,众人酒醒了大半,许经年悄声问丁克明此事是否要紧,丁修杰一脸轻松道:“不过是个光杆将军,无兵无权无势,还敢如此蛮横,简直自不量力!”

许经年担心道:“刚才听伯父所讲这奉国将军似乎与靖江王府有些关系,就怕因此事得罪了靖江王府。”

丁修杰笑道:“他与兄长靖江王势同水火,靖江王府才不会为他出头。”

柳旭林探过头惊奇道:“既是兄弟,怎会如此?”

丁修杰便将奉国将军与靖江王的往事向二人娓娓道来。

原来奉国将军朱佐敏与靖江王朱佐敬同出靖江王府,两人的父亲便是上一代靖江王朱赞仪。

永乐六年五月,第二代靖江王朱赞仪死于桂林,年仅二十七岁,赐谥曰悼僖。朱赞仪死时膝下有两子两女,长子朱佐敬时年五岁,次子朱佐敏年纪更小,两人既非悼僖王妃张氏亲生,也非一母同胞。

永乐九年十月,根据明例“无嫡子则由庶长子袭封”的规矩,年仅八岁的朱佐敬承袭爵位,成为第三代靖江王,朱佐敏封奉国将军。

靖江王一脉是明朝唯一非太祖皇帝朱元璋直系血脉的王族,初代靖江王朱守谦是朱元璋的侄孙,其爷爷朱重四是朱元璋的胞兄。元至正四年,朱重四与父亲朱五四、母亲陈氏饿死于淮北饥荒中,朱元璋称帝后追封父亲朱五四为淳黄帝,庙号仁祖,追封兄长朱重四为南昌王,列祀家庙。

因为血脉特殊,《皇明祖训》对靖江王一脉爵位承袭做出特别规定: “靖江王子比正支郡王宜递减一等授辅国将军”。当年朱赞仪袭爵靖江王位时,其庶出兄弟只能被封为低一级的辅国将军,而非正常的镇国将军;等到朱佐敬袭爵靖江王位时,朱佐敏又降一级,只被封为奉国将军。这种“嫡子身份地位不变,庶子爵位逐代降低”的政策为兄弟俩的矛盾埋下隐患。

正统三年春,靖江王朱佐敬为了讨王妃沈氏欢心,在王府内以灯山堆制巨鳌,并遣军丁四十余人表演杂剧,是夜王府灯火通明,大批百姓涌入欢度新春,而王妃沈氏则现身廊下引得众人欢呼。此事过后不久民间开始流传当夜王妃与人幽会私通的故事,朱佐敬认定弟弟朱佐敏是谣言流传的幕后推手,派府兵九人打砸奉国将军府,又诬陷朱佐敏与自己的两名使女私通。

此事沸沸扬扬闹了许久,朱佐敏胳膊拧不过大腿,便打算入京告御状。

朱佐敬得知后以六条黄金贿赂谨身殿大学士杨荣,企图让他在此事中帮自己说话,不料杨荣转身便向皇帝揭发靖江王行贿罪行。小皇帝朱祁镇大怒,待广西总兵安远侯柳溥查明真相后亲自修书裁决:对靖江王朱佐敬的行为定性为“昧心造伪,上欺朝廷”,又责问其“此岂贤王之所为乎?”;对奉国将军朱佐敏则训斥“王虽有过,尔过亦不少矣”。

最终兄弟二人被小皇帝各打五十大板,并要求他们“深思改过,毋蹈前非”。

此事过后,兄弟二人正式撕破脸皮,朱佐敏朔望正旦不再去王府参谒,而朱佐敬也很快做出报复:拒绝给两个侄子请名。

明朝宗室皇亲出生后都要通过本府亲王向朝廷请名,然后登入玉牒。作为第三代靖江王,所有本系宗室请名都要通过朱佐敬之手。朱佐敏眼见兄长如此公报私仇,只得请几位叔父出面说情,又亲自带着两个儿子登门认错,谁知朱佐敬丝毫不念兄弟之情,拒不相见。

正统十年,朱佐敏吸取上次教训,通过柳溥向朝廷告状。此时英宗黄帝朱祁镇早已成年,这次他快刀斩乱麻,一面亲自给朱佐敏两个儿子赐名相穆、相?,一面写信严厉警告靖江王不得再“屡饬屡犯”。

靖江王被训斥后逐渐安分下来,只是兄弟两人从此不再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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