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迢迢枯坟草,幽幽赤子心22(2 / 2)

官府很快查封了村庄,作为骆家村唯一的幸存者,他顺理成章地流落街头。十岁的娃娃胃口极大,一顿饭至少要吃掉十个馒头,这对于流浪汉来说显然奢侈了些,于是跟野狗抢食吃就成了家常便饭。

但野狗的饭抢起来也并不容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与狗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饥饿会让人变得像狗一样低贱,同样也会让狗变得像人一样疯狂。

在成为附近所有野狗的眼中钉肉中刺以后,骆英杰只能把目标转向相对温顺些的家养狗。大户人家院墙之下一般都留有狗洞,瘦小的身体让他能轻而易举地钻过这些狗洞。

即便如此,依然有很高的风险。比如今天当他钻进县衙后院时便被等候多时的衙役们抓个正着,好在他身材瘦小行动灵活,一溜烟便跑到了街上,这才有了客栈门口的事情。

刘怀安静静听他讲完,正思考着如何安慰小家伙,忽听外面一阵骚动,打开窗户探头一看,发现客栈已经被一队兵丁团团围住。

白天领头的衙役远远在外围站着,看到露头的刘怀安便大声喊道:“大胆贼人,晋王亲兵已将客栈围住,尔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刘怀安趴在窗边双手托腮,作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有本事你上来呀!”

衙役双手叉腰喊道:“你下来!”

刘怀安突然想到这一幕倒是经常在自己和爷爷之间发生,便生气道:“你竟然敢占姑奶奶便宜!”

楼下的衙役被这一句莫名其妙的指责搞得有些糊涂,只好对着楼上嚷道:“休要胡言乱语!今夜定要将你等缉拿归案以正王法!”

刘怀安将镇抚使腰牌扔到楼下,神气道:“你先看看这是什么?”

衙役上前捡起腰牌,看了半天说道:“你这牌子是真是假?我可没听说大明朝有女镇抚使。”

刘怀安回道:“你可以去验证,如假包换!”

衙役丢下一句“等着”便拔腿向府衙跑去。

太原府衙门后堂,知府王正端坐在书案前,正在奋笔疾书。忽听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姐夫,大事不好了!”

王正起身打开房门,看着外面气喘吁吁的小舅子说道:“你什么时候能稳重些!”

小舅子苏启良将镇抚使腰牌交给王正,上气不接下气道:“姐夫,你快看看这腰牌是真是假?”

王正看了一眼牌子,惊叫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苏启良答道:“聚缘客栈一个姑娘手里!”

王正看着手里的腰牌,思索片刻道:“备马,去晋王宫!”

太祖皇帝朱元璋建立大明帝国以后,陆续分封二十多个儿子为各地藩王。洪武三年,皇子朱棡被封为晋王,封地便是太原,成为明朝九大镇守边塞扩土开疆的塞王之一。

朱棡生于元末,是朱元璋与马皇后的第三个儿子,从小便聪慧多智,相貌堂堂,朱元璋对这个三儿子也是恩宠有加,特意让大儒宋濂传授他经史文法,又让书法家杜环教授书法,同时还命他练习武功,骑马打仗,专研兵法。

作为九大塞王之中最受宠信的一位,洪武三年被封为晋王以后,朱元璋一直未让他就藩,而是命其岳父永平侯谢成前往太原修建太原城。

洪武十一年,修建多年的太原城终于完工,二十岁的朱棡这才被派往封地。

晋王府位于太原城内东北角,府第东西一百五十九丈,南北二百零九丈,阖开三门,称南华门、东华门、西华门,其气势之恢宏规模之巨大为太原府之最。

晋王朱棡死后最先由其嫡长子朱济熺继承晋王之位,朱济熺为人宽厚仁德,不喜与人相争,其弟平阳王朱济熿便经常向明成祖朱棣上书诋毁朱济熺。

永乐十二年朱棣下诏革去朱济熺晋王爵位,命他去看守父亲朱棡的陵园,改立朱济熿为晋王。

朱济熿夺得晋王爵位后顽劣残暴,毒害嫡母晋王妃谢氏,软禁朱济熺及侄子朱美圭十年之久。

宣德元年八月,朱济熿与汉王朱高煦举兵反叛,以失败告终,次年被革爵发配高墙。

朱济熺和朱美圭父子这才重新得到爵位,但经此一变,晋王府与京城的关系变得越发微妙起来,到朱美圭长子朱钟铉袭承爵位时,晋王府已经被排挤到京城权力核心之外。

作为第四代晋王,朱钟铉无时无刻不在筹谋重返权力巅峰,为此不惜花费重金在京城安插眼线打探信息,又高筑城墙以拒瓦剌骑兵骚扰,纵情诗词广交文人墨客,礼贤下士云罗江湖豪杰。

如今见到北镇抚司镇抚使的腰牌,思索片刻后便摆驾向聚缘客栈赶去。

客栈还在军队的围困之下,刘怀安搬了把椅子坐在窗户旁,一边削着个硕大的香梨一边冲楼下站着的士兵喊道:“喂!大半夜的你们不冷吗?早些散了回家睡觉去吧!”

士兵中领头的是个胖胖的把总,平日里与苏启良素来关系要好,今晚两人在一起小酌,听闻对方竟然在太原府内被一个小丫头欺负了,便匆匆召集手下士兵来撑场子。

如今苏启良溜了,自己带着一众手下站在街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把总见刘怀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怒火立时更胜三分,大声叫嚷道:“休要猖狂!等下便叫你知道太原府大牢的厉害!”

刘怀安在窗口做了个“嘘”的手势,紧张说道:“小点声,等下把镇抚使吵醒了,你我都要遭殃!”

早已从京城撂挑子跑路的前镇抚使此刻正在隔壁房间呼呼大睡,连日来一路舟车劳顿让他有些疲惫,下午刘怀安与骆英杰聊天时他就回房休息了,后来迷迷糊糊听到窗外琐碎的吵架声便也懒得搭理,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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