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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得沙哑而痛苦，不仅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还有更深一层的……精神寄托被强行剥夺的痛楚。
他跪伏在伊雯的腿边，额头抵着她的膝盖，声音颤抖着，几近乞求。
“不、不——伊雯，求求你不要，不要——”
“不要这么做，不要让我失去这份感知——伊雯，求求你——”
伊雯却只是冷漠地注视着他。
她早说过了，如果他有半点背叛的迹象，她不会留情。
他应该庆幸，只是初见端倪，里德尔还什么都来不及做，他也什么都来不及做，不然迎接他的可不就是简单的一句万咒归空。
“是你选择来到我这边的，巴蒂。”伊雯捧起小巴蒂的脸颊，“瞧瞧你多可怜……可这都是你应得的，我有给过你选择了，有询问过你的想法……既然你选择了我，就要做好准备。”
小巴蒂愣愣地睁大眼眸，他的泪水还在向下淌落。
“噢……伊雯，求求你……”他啜泣着，声音低弱下去，“他是我的【父亲】，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需要我，他给了我价值……”
小巴蒂呢喃着，声音越来越低，他的眼神渐渐空无，像是被记忆的漩涡卷中，陷入某种混沌，又像是无法面对太过痛苦的现实，拒绝接受。
“他能给的，我也能给，巴蒂。”伊雯安坐着，泰然自若，“不要再让我生气。”
她又念了一句：“万咒归空。”
小巴蒂捂着手臂，发出一声可怜的呜咽。
至此，黑魔标记被她狂暴的魔力彻底擦除，伊雯注视着那光洁的手臂，再度抬起魔杖来。
她缓慢地挥动魔杖，绘制着一个奇妙的轨迹，随着魔杖划动，一缕缕银白色的光芒覆盖上小巴蒂的左臂。
那是原先黑魔标记的位置，此刻银白螺旋纹攀延而上，犹如伊甸园纯白之树的一节枝桠，流光溢彩，烙印在小巴蒂的左臂上。
古代魔法的标记。
——独属于她。
伊雯注视着标记魔法的完成后，没有再对他说一句多余的话，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昏暗房间里，小巴蒂蜷缩着躺在地上，捂住那还在散发灼热的手臂，他把自己埋进了阴影里。
被剥夺了。
粗暴而强势地，把他曾经想要追求一生的东西，碾碎在了他的面前。
他应该恨的，他应该反抗……
但是真正让他陷入绝望深渊的是，他发现他其实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对黑魔王忠诚不渝。
因为即使伊雯做了那样让他痛苦的事情，把他过去十余年的信仰碾碎成沫，悉数否定，连根斩断……他也对她恨不起来。
无法憎恨，甚至生不出对她的负面情绪……他难过，他疼痛，都是他在自我折磨。唯独对她，他甚至连一分爱意都无法削减。
他舍不得……拥有的太少了，他手心里能紧紧攥着的只有这两样，可是他太贪心了，他的做法让另一个人生气了。
“伊雯。”
许久之后，空寂的房间里，响起了一声细弱的、委屈的呜咽。
“伊雯。”
第77章 替换，但是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伊雯默不作声地走到书房门口，伫立在那儿，又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小天狼星的背影。
“伊雯？”
小天狼星把一本薄书籍塞了回去，关切地回望她：“发生什么了？”
他半蹲下身，与女孩儿目光平视，小天狼星有一瞬间心脏微微揪紧，因为他还未曾见过这种状态的伊雯。
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洪水海啸，狂暴肆虐的浪潮摧毁了地表的一切生机，树木枯折、房屋倾塌、花草皆被碾碎，而在平息之后，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伊雯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放下了。
“小天狼星。”她松弛了上半身的支撑力道，任由自己的脑袋抵在小天狼星的肩膀上，他一时间受宠若惊，却又更加手足无措了。
伊雯的嗓音很轻：“没什么，小天狼星……我知道你是不一样的。你不会离开，更不可能背叛我，对吗？”
“当然。”小天狼星眉宇蹙起，“背叛——你知道那是我最厌恶的词了，伊雯。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是我自己的原因。”
伊雯总算调节好了情绪，她阖起眼眸，轻吐出一口浊气，再抬起脸庞时，笑容一如往常。
她的情绪向来都是比较稳定的，前提是有人不会碰到她的死线。
就像她刚穿越不久那会儿，第一次来到纽蒙迦德，见到年迈的盖勒特·格林德沃时一样……在她情绪失控时，自己都预料不到自己会如何剑走偏锋，一时脑热做出极端事情。
给人打上标记，这在伊雯的认知里是一个很过分的行为，这相当于剥夺对方完整的人格、自由，强制性让对方臣服于自己。
所以她从未做过……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被小巴蒂那么一刺激就……
算了，伊雯有些倦怠地心想，懒得管了，就这样吧。
就算小巴蒂在心里怨恨她也毫无作用，且不论灵魂如何，至少在他活着的一生里，他再也无法逃开她的阴影——他的肉身已经归属于她。
伊雯拍了拍小天狼星的手臂，对他说：“你最近也辛苦了，下个月就休息一会儿吧，我让其他人暂代你的工作，你可以放假了。”
小天狼星：……？！！？
霎时间如五雷轰顶，小天狼星的三观都被刷新，他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目睹伊雯像是卸下什么担负，一身轻松地离去。
小天狼星：这叫什么事都没有？！
梅林啊！她都给他放假了，居然放假了！！还没有任何加班条件！这叫什么事都没有？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
伊雯回屋写作业去了，一年级暑假作业简单是简单，但并不代表她就能搁置不做。
写完论文后，还能顺带教一教哈利，日子便这样平静如水地过去。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伊雯都没有主动去找过小巴蒂，当然，小巴蒂也没有像之前那么粘人了，他还在这个宅子里和他们一起住，但平日只有说正事的时候才会找上伊雯。
伊雯对他的态度倒是没有太大变化。
“嗯。”伊雯把羊皮纸卷起来，塞进纸壳圆筒里，再将其锁进抽屉，她目不斜视地对小巴蒂说，“辛苦了，巴蒂。”
“……”青年的嘴唇嗫嚅着，半晌没有声音发出来。
“还有什么事？”伊雯疑惑地抬眸。
“伊雯。”小巴蒂的双手撑在桌面上，那浅色虹膜中似乎有某种莹润的光支离破碎，“你好久不来看我了。”
伊雯：？
不是，咱们每天在布莱克老宅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还要我怎么看你？
不就是没有再去你的房间滴滴你吗？
“你都对我做了那种事……”小巴蒂轻轻地说，紧盯着她，“我现在只有你了。可伊雯完全没把我放在心上。”
那种事是哪种……
伊雯沉默一会儿，试探性地说：“我以为是你想要和我保持距离？”
这没什么啊，改换首领对一些忠诚款的下属而言确实比较难以接受，小巴蒂最近贴过来的次数都少了，伊雯以为这是他一时间跨不过心里那个坎，她还贴心地给了他整理心情的私人空间呢。
小巴蒂半蹲下来，上半身正好够着桌面，于是他双臂交叠，再把脑袋压在手臂上，眼眸略微滚圆，竟显出几分无辜之色。
小巴蒂低声说：“我哪里有。”
还不是他怕她会讨厌自己，毕竟他做了错事，在她眼里，那是不可容忍的吧。
他只有她了，那些沉醉于旧日、藕断丝连的血肉都被她齐齐斩断，很疼，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最重要的是，那是她动的手。
“你太冷淡了，伊雯。”小巴蒂失落地叹气，“我有点忍受不了了。”
伊雯缓慢地把手也放在桌子上，问道：“那你想要做什么？”
“魔法部那边，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了，前期铺垫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只要静静等待就好，我人不必留在那边。”小巴蒂说完这么一长串后，图穷匕见，“所以我想去当你们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伊雯：“啊？”
小巴蒂：“我的黑魔法防御术毕业成绩是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