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尾声（四）（2 / 2）

　　那股情绪终于化作一句箴言，经由它口流向此间万物：“灵台有玉。”

　　说完，草灵懵懵地眨了眨眼——它还不曾明白修士是什么，不过自此句开始，才有巫祝、妖族于神识设灵台收化凡间灵气，走上修行之路。

　　这句“灵台有玉”落在荆苔耳中，如一道惊雷，他的眼神倏然直了——对！就是这句话！

　　自他睁开双眸，无论是作为火种的一生亦或是作为荆苔的一声，这一句话都以一种模糊不清的音调在他脑海流转不停，荆苔从来没有停止过想要听清这句话的努力，却怎么也行，这句话的音调已经化成某种呼吸，和他的日日夜夜缠绕在一起。

　　“小师叔。”甘蕲牵起了荆苔的手。

　　荆苔回过头：“挽水的陆泠。”

　　荆苔又重新看向树灵，没有疑问：“陆泠是不是知道珠树的存在。”

　　甘蕲想起来：“对，陆泠最后是说了一句话，你听到了，我没有，他说的就是这句？”

　　“是。”荆苔肯定道，“其实我也没听清，但我知道是这句，他只有可能从珠树里知道了这句，是不是？”

　　“参光怜悯，不愿他搅动世事，故而赐予他一眼的时间。”树灵答，“想让他高坐山间，不要下凡。”

　　荆苔：“但他还是去了。”

　　镜中的草灵从这句箴言里学会了说话，于是他第二句话送给了三尾鱼道：“多谢，万寿无疆。”

　　君曰卜尔，万寿无疆。

　　蠢笨的三尾鱼没把这当作祝福，而以为这是任命，于是高叫一声，踌躇满志地各自散去，白骨游回大海深处，白鱼离水上天，黑鱼游向起发中的大江大河。

　　草灵目送它们去往不同的方向，也转身，走向蒙那山。

　　那一天，草灵斩下一荚，倒扣封禁火种，于是阴阳炉在山脉落成，草灵沉睡在蒙那山底的冰窟之中，珠树开始萌芽。

　　又过了很多很多年，珠树结下了三枚果实，即三枚珊瑚玉。

　　那一年妖族送往阴阳炉的供奉中有一枚孔雀蛋，只有它没有在炙热的火种边死去，火种只单纯地照着它，像一个克制的拥抱。

　　这枚孔雀蛋在一个平凡的午后破壳。

　　还没长出毛的雏鸟透过火焰，看到了珠树的影子以及树冠的三枚珊瑚玉，它吞下一枚，又衔走一枚。

　　还有一枚怎么也啄也啄不动，雏鸟只得悻悻放弃。

　　晶莹剔透的珊瑚玉化作护身神鸟身侧的赤色玉石，后来被叫作“赤玉南红”。